学习《国家与革命》探讨无产阶级专政的“集中制”和“权威”问题 [复制链接]

无产阶级革命领袖列宁在《国家与革命》第三章第四部分阐述了无产阶级专政的政权形式是“集中制”，是无产阶级的“民主集中制”，在这个判断是否符合马克思的论述？我先摘录一下列宁的论述：
（1）马克思在谈的根本不是要建立同集中制对立的联邦制，而是要打碎一切资本阶级国家里的旧的资产阶级国家机器。
（2）马克思是主张集中制的，在上述的那段论述中，丝毫没有离开集中制。
（3）无产阶级把国家掌握在自己手中，十分自由地组织在公社内，采取一致行动打击资本，粉碎资本家的反抗，把铁路、工厂、土地以及其他私有财产交给整个民族，整个社会，难道这不是集中制吗？难道这不是最彻底的民主集中制，而且是无产阶级的集中制吗？
（4）伯恩斯坦根本没有想到可能有自愿的集中制，可能使各公社自愿结合为统一的民族；可能使无产阶级的公社在破坏资产阶级统治和资产阶级国家机器的事业中自愿融合在一起。伯恩斯坦同其他所有的庸人一样，以为集中制是只能从上面、只能由官吏和军阀强迫实行和维持的东西。

第一句话向我们说明，集中制对立的是联邦制，集中制和联邦制是对立统一体，我们看到，现今的资本主义社会，集中制和联邦制是资产阶级专政的两种政治形式。马克思在《法兰西内战》总结公社经验时，是既否定联邦制，同时也否定集中制。认为否定联邦制必然是肯定集中制的认识，陷入资产阶级的国家政权认识的陷阱中。

那么马克思在总结巴黎公社所诠释的无产阶级专政政权形式到底是什么?

再次把列宁引述的《法兰西内战》中关于公社经验总结摘录出来，然后看看马克思表达了什么？
（1）……“在公社在它没有来得及进一步加以发挥的全国组织纲要上十分肯定地说，公社深知应该……成为一个最小村落的政治形式”，……巴黎“全国代表机关”也应当由各公社选举出来。
很明显马克思在这里说明：基层的公社是无产阶级专政政权基石，在基层的公社基础上，联合起来形成“全国代表机关”，并且“全国代表机关”是由各基层的公社选举产生。

（2）……“那时还会留给中央政府的为数不多然而非常重要的职能，则不应该废除（断言应该废除是有意的捏造），而应该交给公社的官吏，即交给那些严格负责的官吏”……
建立在基层公社公社基础上的联合要保留为数不多的“中央政府”的部分职能。到底要保留那些为数不多的“中央政府”的职能呢？这个中央机构是怎么产生的？这里，《内战》中没有做进一步阐述。

（3）……“民族的统一不是应该消灭，相反地应该借助于公社机构建立起来。要实现民族的统一，必须消灭以民族统一的体现者自居同时却脱离民族、驾于民族之上的国家政权。实际上这个国家政权只不过是民族躯体上的寄生赘瘤”……“任务就在于铲除旧政府权力的纯粹压迫机关，把这个妄图驾于社会之上的政权的合理职能夺过来，交给社会上的负责的公仆”。
建立在基层公社公社基础上的联合的无产阶级专政政权可以完成民族的统一，但这只是一种过渡形式，最终要打破民族的界限，在世界范围内全部实现共产主义。

这三段论述都在阐述一个主题：建立在自治的无产阶级的公社的基础上的联合。在联合过程中，会出现“全国代表机关”，会出现常设的中央机构，这种公社联合或产生民族的统一。
但是，这些论述不能得出这样的结论：马克思是主张集中制的！

马克思在《法兰西内战》中所总结无产阶级专政的政权形式与“联邦制”或“集中制”政权形式到底有什么差别呢？
最大差别是：集中制和联邦制的政权形式都是为巩固资产阶级专政服务的政权形式，而无产阶级以公社却是目前为止无产阶级专政最适当的政权形式，它是消灭阶级和阶级差异的工具。联邦制要实现的是以各个地区的资产阶级统治为基础，以拼版方式产生资产阶级联合专政。而集中制则以国家资本为主体，以国家资本集团为主体的资产阶级掌控社会经济命脉的政权形式。联邦制所建立的是各地区资产阶级利益均沾的资产阶级联合专政的宴席（如美国）。而集中制建立的是国家资本独大的中央集权的宫廷体制（如苏联）。无产阶级建立在公社基础上联合所体现的政权形式是对两种制度的彻底否定。这种否定从巴黎公社的实践和马克思对公社经验总结得到了重要体现。
那么，从马克思的著作中能否找到公社与中央机构之间关系论述以及中央机构的形成办法呢？很遗憾，我们没有找到直接论述，但是，我们手头有马克思恩格斯亲手参与制定的《共产主义者同盟》章程，由于无产阶级政党建设与无产阶级政权建设其思想是一致的，我这里就摘录《共产主义者同盟》章程一些条款，这些条款恰恰具体表述了公社与中央委员会之间的关系以及中央委员会的产生办法。
《共产主义者同盟》章程第二十二条：中央委员会的成员不少于五人，由代表大会指定为中央委员会所在地区的区部委员会选出。
放到无产阶级专政政权形式，一个党的“区部”所辖范围相当于一个公社，而党代表大会对应于公社联合体的公社代表大会，党的中央委员对应于公社联合体的中央委员会。根据章程第二十二条，公社联合体的中央委员会的产生办法就是由公社代表大会指定的中央委员会所在地区的公社代表选举产生。
注意！政权的中央委员会不是所有公社选举产生的，因而不是个拼版模式，不是利益均沾的筵席，因为他事实上已经不具有了筵席的性质。更不是官僚等级制下的暗箱操作统治机器（事实是披着各种美丽外衣的政治宫廷）。
这种方式产生出的中央委员会只有一个职能：重任在肩的重要枢纽。
差之毫厘，谬之千里，把无产阶级专政政权形式简单地用“集中制”来界定，并且给“集中制”加上一个足以令人信服的定语“无产阶级的”“民主的”集中制，让每个无产者服务和服从于“集中制”，沿着这种道路走下去，官僚者们必然在经济上寻求保护自己利益的生产方式，使官僚者们变成官僚阶级，使无产阶级的政权蜕变为官僚阶级政治统治的政权，官僚阶级的政治统治与他们拥有的利益相互绑定，形成一个官僚阶级专政的国家。苏联和中国正是沿着这条轨迹形成和演变的，这个教训十分惨痛！

我们知道，中国共产党继承了列宁提出的“民主集中制”提法，把它作为无产阶级政党建设和无产阶级政权建设的一个重要原则。以这个原则出发，搞出 “个人服从集体，少数服从多数，下级服从上级，全党服从中央”的组织原则， “个人服从集体，少数服从多数”符合民主制，而“下级服从上级，全党服从中央”符合集中制，民主与集中“对立统一”，两者“缺一不可”，“相辅相成”，它构成了中国共产党的组织原则。
然而，民主与集中是两个范畴的概念，两者之间不是对立统一关系。与民主对立的是专政，与集中对立的是分散。
民主是多数人对少数人专政。只有对少数人专政才能体现多数人的民主。无产阶级的民主同时又是无产阶级的专政，马克思之所以强调无产阶级专政，突出强调无产阶级对资产阶级的革命行动。在马克思著作中常见到使用“民主”或“专政”阐述无产阶级革命理论，但从未把“民主”和“集中”联系起来阐述无产阶级专政理论。

集中是分散的整合，分散是集中的分裂，三国演义开篇讲“凡天下大事，合久必分，分久比合”，就讲了中国封建政权从集中到分散，又从分散到集中的辩证运动过程。在中国封建社会，当国家集中统一的因素消减而分裂的因素在上升，国家就进入分裂过程；通过不断战争征伐兼并诸侯或小国的过程就是国家集中统一过程。中国历史上出现的从分到合、从合到分的运动过程，其决定性因素在于当时的阶级和阶级斗争状况，是阶级斗争引起这种变化。中国历史上一个封建王朝到了末期，阶级矛盾激化，广大农民阶级为了对抗封建地主阶级残酷统治，以及封建地主阶级内部也矛盾激化，这种斗争就表现为封建国家分裂的过程。农民起义打响摧毁旧的封建王朝的第一枪，农民起义的爆发，各地封建地主阶级自立为王，当阶级矛盾和阶级斗争得到充分释放出来后，在新的革命阶级还没有登上历史舞台前，代表一定改良的地主阶级窃取农民起义的成果，重新整合出一个新的封建国家，这个过程就表现为集中的过程。
再读革命领袖列宁的原话：“无产阶级把国家掌握在自己手中，十分自由地组织在公社内，采取一致行动打击资本，粉碎资本家的反抗，把铁路、工厂、土地以及其他私有财产交给整个民族，整个社会”，这句话进一步向我们诠释了无产阶级如何对资产阶级专政。如果一定要和“集中制”产生关联，那也只是无产者愿意让一个旧的国家政权分裂和分化，同时愿意为一个新的无产阶级专政的政权而联合起来。而当一个无产阶级政权蜕变一个修正主义政权时，觉悟起来的无产者会勇敢地与旧政权决裂，这时，分裂这个修正主义政权恰恰是践行无产阶级专政的革命行动。因此，把无产阶级专政简单归纳为“集中制”是有问题的。
再看这句话，“伯恩斯坦根本没有想到可能有自愿的集中制，可能使各公社自愿结合为统一的民族；可能使无产阶级的公社在破坏资产阶级统治和资产阶级国家机器的事业中自愿融合在一起。”我们同样还看到，历史上有另外一个时期：被压迫阶级希望让国家的分裂的时期，在这个历史时期，反动的统治阶级把他们掌控国家变成了法西斯专政，分裂是削弱统治阶级法西斯专政的一种选择。此时，分裂恰恰是底层的劳动者们乐见的。
把“民主”与“集中”嫁接在一起，如同马身子上安一个牛头，两者风马牛不及。从苏联和中国的共产主义实践看，“民主”与“集中”嫁接后，党内民主和无产阶级的民主事实上变为摆设，党的组织和无产阶级政权变为一整套完备的从中央到地方的官僚等级制，无产阶级专政变成了官僚阶级专政。民主只是金字体系的官僚等级制度遮羞布而已。更为不幸的是，今天的一些“革命者”依然把按照等级制度构建的“下级服从上级，全党服从中央”组织原则作为天条供奉着。
当然，文化大革命是对这种官僚等级制度有力的冲击。

有人说只坚持“个人服从集体，少数服从多数”并坚决抛弃了“下级服从上级，全党服从了中央”就是反对权威，是无政府主义的表现。
我们知道，无政府主义的主要观点是否定无产阶级专政，他们反对人与人之间存在的一切强制手段，反对一切服从关系，即反对一切权威。而我们这些无产者联合起来，进行无产阶级革命，就是要建立无产阶级专政。无产阶级专政就是无产阶级用各种手段（合法的或“非法”的，和平的或暴力的）强迫资产阶级放弃他们霸占无产阶级创造出的生产资料，强迫资产阶级成员接受共产主义纲领，这正是我们要坚持和捍卫的权威。在共产主义运动中，无产阶级政党内部实行“个人服从集体，少数服从多数”，同样是强调集体的权威，强调集体中多数人权威；反对个人凌驾集体的权威，反对少数人凌驾多数人权威，这是我们与无政府主义者的根本差别。
在共产主义运动中，我们不反对具体斗争中个人（或少数人）的权威的作用，如革命战争中指挥员的权威作用，但是，我们坚决反对把某种具体的个人（或少数人）的权威普遍化，转变成全局领域的权威，这样无疑把个人（或少数人）的权威凌驾于整个无产阶级或无产阶级政党事业之上。我们更加反对个人（或少数人）利用某种具体权威来捞取政治权力的任何行为或企图，这样做无疑把无产阶级政权或无产阶级政党变成了这些人达到他们个人统治广大无产者或基层党员的工具。
有人说，你们既然承认无产阶级革命党内一些具体领域中的个人（或少数人）的权威，那么不就与“个人服从集体，少数服从多数”这个组织原则发生矛盾了吗？我们认为，具体斗争中个人（或少数人）的权威的作用是服务并服从于整个无产阶级和无产阶级政党集体事业基础上的，这也是“个人服从于集体”的一种具体体现。我们绝不允许把个人（或少数人）的权威凌驾于整个无产阶级或无产阶级政党的整体意志之上，这种行为恰恰违反了“个人服从集体”的原则。另外，个人（或少数人）的权威也是建立在无产者或无产阶级政党成员中大多数人认可的范围之内，超出无产阶级或无产阶级政党大多数人认可的范围之外的个人（或少数人）权威，同样也违反“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假借具体斗争中个人（或少数人）的权威的作用而加入“下级服从上级，全党服从了中央”的做法，无疑为一些人在无产阶级政权或无产阶级政党内对劳动人民或基层党员实施政治统治敞开了大门。
遵循“个人服从集体，少数服从多数”的组织原则只适合于无产阶级革命组织内。当无产阶级政党已成为修正主义的党，成为资产阶级的党。无产阶级战士要和这个党的集体决裂，破坏这个集体，或脱离这个集体，或组建、加入新的无产阶级革命组织，这种行为恰恰是无产阶级革命者需要做的。
无产阶级专政的历史使命就是消灭阶级及阶级差异（包括无产阶级自身），建立在以资本为中心的商品生产方式将消灭，代之以共产主义的生产，这种生产方式必然消灭资本主义的分工，从而消灭阶级及阶级差异，这样，无产阶级政权将消失，无产阶级的政治权威也会消失，政治生活中的“个人服从集体，少数服从多数”的权威也会与之消失。在共产主义社会里，社会生产将由自由人联合体进行有计划的生产，社会中的每个人都能到充分的发展，很多生产领域的权威将会消失，但是，有些生产领域中还会存在权威，正如恩格斯所说：“未来的社会组织只会在生产条件所必然要求的限度内允许权威存在.(恩格斯《论权威》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二卷72年版55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