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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潜伏”在工厂的日子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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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潜伏”在工厂的日子



            作者:兴国人民              

            

 


            七月九,往南走。挤火车,很难受。人又多,没法动。席地坐,屁股痛。难入眠,到天明。出车站,稍骚乱。费时候,行李多。初至此,地不熟。找公交,弄错了。问路人,终找着。  ——是为序  
               


            兴国人民:“潜伏”的日子 

 
            2011年7月11日  
            几经周折,终于来到了暑期打工的目的地——东莞市管城区坚田电子厂。   
            一听厂名就知道这不是中国企业,因为“坚田”两个字在中国话里头没有任何特殊的意思,甚至连个词语都不是。  
            这是一家日本的企业,说句有些人不爱听的话,小日本的厂子。可是小日本的电子厂怎么会在中国的经济腹地如此轻松的中国工人阶级呢?有这个问题引申出一些列改革问题是值得大家去思考研究的。  
            刚来,在食堂填表考试等耗了不少时间,随后分配宿舍,  
            宿舍比较老旧,是八十年代建的,男女混住的(只是同一栋楼),每间寝室满员是住8个工人,条件较差:平均每人1/4台风扇,没有空调,共有两根灯管,没有为卫生间,没有自来水,没有衣柜,小型物品柜8个,但能放下的东西实在少得可怜,并且,宿舍既没有柜子的钥匙,也没有宿舍门的钥匙,因此,员工财产安全没有什么安全保障,贵重物品只能靠揣在兜里。另外,宿舍光照条件极差,哪怕是白天,只要一关上门,黑压压、阴森森的一片。每层楼一个公共卫生间,含极其简陋的浴室,只有一个自来水龙头,有几个还是年久失修的,没有专门的洗衣台——公共设施不齐全。尤其是每层楼只有一台烧开水的设备,单靠那台主要烧开水来喝得设备难以满足工人冬天的热水供应,是否有其他方法供应,尚未知情。楼栋走廊栏杆上装有防盗网,万一发生火灾,这将是一个逃生障碍。  
            总体来说,这是一栋牢狱型的工人宿舍,我将在这里生活一个月左右。

  
            2011年7月12日  
            今天是上班第一天,也是培训期的第一天,尚不用从事具体劳务工作。  
            学习任务主要有员工手册的相关内容、打卡、工作时间的穿戴要求,防火防灾、垃圾分类和禁用物质的范围。  
            第一次在这个食堂用餐,早餐很简单,只有炒粉,可能是晚来的原因。中餐和晚餐的饭菜不合口味,菜的质量很差,和学校的都都没法比,可想而知,这里的工人长年累月都是怎么吃过来的,还得工作那么时期,不过,伙食费倒是不贵,早上1块钱,中午和晚上各2块。早上在食堂小店买餐券时那个大哥说不用买这么多,一次买5块钱(光早餐用的),也许是暗示:这的早餐是在不咋地…… 

 
            2011年7月13日  
            培训第二天。  
            今天的早餐比昨天更不合口味,来自江西的我,和广东口味儿搭不上调儿啊!  
            培训课间,饿得慌,加上昨晚没有睡好,老打瞌睡,被那个什么科文提醒过好几次。  
            这种培训课确实蛮无聊的,时间过得老慢了,看着墙上那面钟过日子,难熬啊。  
            晚上照常不上班,与同来的牛XX同志畅聊当今中国左翼思潮,了解到他所在的圈子的一些基本情况,拓宽了我的视野,虽然我们在一些具体问题中存在分歧,但我们的基本目标是一致的,虽有小异,但求得大同。  
            希望毛左派以及广大社会进步力量早日团结一些,一致对敌。  
            斗争才是唯一的永恒的和谐。  


           2011年7月14日  
            睡眠成了大问题!  
            宿舍阴森,通风性极差,几乎不通风,因为没有足够透气的窗户。晚上全靠两台吱吱嘎嘎的风扇入睡,早上又被这些惨叫声惊醒,还凉飕飕的,也有被冻醒的成分,更要不得的是醒了之后再也无法重新入睡。  
            睡眠不好,直接导致培训课上没精打采,甚是难熬啊。  
            盼着早日正式上生产线……  
            好不容易熬到了最后一天,也许对我来说,“不幸”的事情发生在我头上了,被“抽调”去学习焊锡,估计这活不好干啊,那些烟有毒。  
            但这也没什么!那么多工人兄弟姐妹都在一线被外国资本盘剥,我在又算得了什么呢?  
            无产阶级必须领导一切。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2011年7月15~16日  
            虽然算上了三天班了,但没有生产出任何东西来,培训完第一阶段现在就放假了。不过也好(那三天确实没多大意思,直接上生产线实践,那这三天的效果肯定很明显了),现在可以调整那三天心里的不爽了。  
            这两天一直阴雨绵绵,出行不便,幸亏工友罗峰自费买回来一副乒乓球拍,正中我意。  
            在这些一起打球的工友中,我的实力算是挺可以了,孤独求败呀,呵呵O(∩_∩)O,开个玩笑。  
            玩了两天,新认识了一些年轻的工友,顺便了解了部分情况。据一位来自河南的工友说,他初中毕业后就出来打工了,至今已达7年之久,来这个厂之前也干过其他行业,如餐饮,收入相对而言还行,一般在3000以上,后来就和女友到了这个厂,是今年2月份来的,在他来看,这个厂子在同行业中算是工资比较高的了,正常情况下(上满班包加班),工资也在3000左右,虽然伙食比较差,但是由于工资相对较高,可以在外面改善伙食。(注:后来调查发现,即使满班包加班130个小时左右,大多数人还是达不到这个标准,可能他是在一个比较特殊的岗位)  


           2011年7月17日  
            理论培训阶段终于结束啦!  
            上午第一次进车间进行实践,内容是焊锡,这是我第一次使用掉烙铁。  
            刚开始不熟悉,手有点发抖,因为电烙铁的温度高达330摄氏度,对它稍微有点畏惧。  
            但是经过不多久的练习,就慢慢有点熟了,跟与人相处似的,有了一段时间的接触就会逐渐彼此熟悉,并了解其部分特点。   
            在车间实践,感觉比在理论培训室好过,不打瞌睡了,时间也过得快,但是在培训阶段仍不能加班,也就意味着这些天只能拿基本工资,即最低工资。  
            实践是最好的老师!O(∩_∩)O 

 
            2011年7月18日  
            又是乱七八糟的理论考试,一天没做什么事,坐在那特没劲,上班又不能干其他的,哪怕再怎么无聊也得干坐着,浪费时间,难受。  
            日本公司何来人性化管理?都丫的军阀、法西斯式的管理,要说到“人性”,无非是给乖巧的奴隶一个好的脸色,让你继续为他们干活卖命。  
            科文就是日本资本家养得一条狗,盯着干活的奴隶,你要是伸个腰,那条狗就说你是在搞小动作,你要是不动,狗还叫着你老发呆!  
            晚上回来听说一个工友顶撞了某条狗几句,为不受狗的气,自动离职,真TM的“旺财”,有这些“旺财”替小鬼子看着,鬼子们能不旺财吗?  
            明天开始上夜班,该调整生物钟了。两班倒的作息安排就是TMD最没有人性的管理方法之一,工人交替上班,平时哪来的时间与其他人交往相处?就算是同一个寝室的工友,也难得见上几次面,以为那少而又少的交叉时间又有一方是在休息的,这样能淡化人际关系,从而分化工人。  
            长此以往,抑郁是难免的,尤其是年轻人,因为年轻人这时候正是最有活力和最需要交往的,这种模式无疑是在扼杀人性。  


            2011年7月19日  
            准备晚上上夜班,虽然是大白天,也只能躲在宿舍睡觉了,连续睡这么长时间,睡得投的头都不舒服了,觉是不宜多睡的!  
            一个贵州籍的公有今天离开,但他已经身无分文,只能等待劳务派遣公司发那十几二十天挣的一点微薄工资,可是连给派遣公司打电话的钱都没了,我也就顺便帮了个小忙。  
            年轻人理财得慎重啊!  
            据该工友反映,他尚未中专毕业,这两年中专生涯什么都没学到,钱倒是花了几万,他说现在那种学校只要给他几万块钱就能那个毕业证了。此事不假,可以说是司空见惯了。  
            他总是提到一句话,“浪费我的青春”,他还没有成年,这种生活对他来说的确是浪费大好的青春。  
            在他眼里,进工厂打工没有自由,而且非常累,所以他有回家种烟的想法,听说在他家乡遵义这样也能赚个四五万左右,虽然干农活也累点,但是比较自由。看来,自由在这个94后心里的地位不低。人人都渴望自由,因为大多数人是不自由的,无产阶级斗争了几百年也还没有获得自由和解放,这种斗争是长期而艰苦的,而其取得胜利的基本前提是无产阶级大团结。  
            手机上网看新闻,富士康又有一起“坠楼”事件。“坠楼”与“跳楼”的区别在于前者有可能是意外或者他杀,后者是自杀,因此,两者的负责人也不同。这条新闻传递两个信息:一是死人了,而是原因不明。  
            虽然尚未揭露其“坠楼”原因,但很容易让人想到这种“坠楼”即“跳楼”,更何况是在富士康呢!  
            这种事情早已不是新鲜事了,中国每年非正常死亡的工人成千上万。资本家的血债必须用血来偿还!

  
            2011年7月20日  
            第一次夜班算是挺过来了。初上生产线,干的活并不是很难,联电烙铁都没碰到,只做了三道工序,两次贴贴纸。贴纸比较多,1320张,中间有一整块漏贴的,虽然可以确定那不是我的直接失误,但毕竟工友们都是来帮我忙的,先得感谢他们。  
            直接上司是江西万安县人,她不苟言笑,感觉对我这个老乡挺好的,见我打瞌睡就没让我加班,叮嘱我回宿舍好好休息。  
            此人如何,有待后期观察。  


            2011年7月21日  
            上班所做的工作有些无聊,虽然比较简单,但感觉时间过得好慢,难熬啊。  
            和工友闲聊的时候,顺便了解了一些东西。这一片大大小小的厂子不少,但不知个概数,大厂有四五个,据说有一个鞋厂规模达到万人以上。本场在这片工业园来说,工资算是比较高的了,因为加班时间比较多一点,而计时工资劳动力主要靠加班提高收入,底薪是规定的1100,根据平时表现,稍有奖励,升迁也主要根据平时的表现,据说“人人都有机会”。  
            对于管理人员的威信问题,有人认为靠说话的口气和肢体语言,也有人认为靠与工人沟通,有些他们之前的工友升迁之后与他们的关系就会有变化,有一种声音认为是人家的立场和职责变了。公司每年都有公费年夜饭,一般在附近的某个酒店,据说还会有现场抽奖活动,最高奖励是价值8000的空调,另外还有数额不等的现金奖励。  
            第一次加班一个半小时,上到最后两个多小时,感觉特别困。

  
            2011年7月22日  
            上班没怎么犯困,加了班后精神还是挺好的,早餐都吃了一些蒸粉。  
            工友们都挺好的,有什么不明白的直接问他们就行了,他们都会耐心地教我,互相帮助。这种关系才是符合人性的,而不是追捧丛林法则的狗屁普世价值,没有什么比普世价值更虚伪可恶的了,西方虚伪的普世价值只是帝国主义国家侵略掠夺的招牌,比将遭全民讨伐。  
            下午听冬冬唠叨了几句,他对剥削的现实还是看得挺清楚的,这次进厂算是没有白来吧,知道了资本家只是把工人当机器。  
            冬冬认为现在这政府老是乱花钱,偏偏不花在事关人民生活的方面,喜欢搞没有意义的形象面子工程,就是不干对老百姓生活有好处的实事,如今吃啥啥不安全,啥都用添加剂,老百姓的生命安全越来越没有保障了。  
            更远一点的不说,就拿我们这些生长在特色社会下的自己来说吧,小时候吃的零食虽然少一点,但那都安全的多,现在花花绿绿的食品那么多,可是都不靠谱,而且这种趋势在加强,都不知道到底吃什么东西安全可靠了。 

 
            2011年7月23日  
            今天的工序最不好做,眼睛都快看瞎了,好痛啊,甚至想辞工不干了,太伤眼了!  
            另外一道工序是做过的,可在那个令人讨厌的科文指手画脚时,手不麻利了,几个人围着我,好像他们都挺负责人似的,其实都在装,老不自在了,还是月红姐替我说话,支开了那两个讨厌的臭上司。  
            这种血汗工厂没有民主和自由,上司说了算,哪怕他的话太教条甚至太弱智,唯一可以理解的地方是他们也是害怕自己的上司,所以只能老老实实的下命令,一级压着一级。  
            湖南籍工友罗武高以前是针织厂的工人,因为毛纺行业机械化程度提高,他失业了,因此可以说是机器抢走了他的饭碗。  
            机器是人发明制造的,应该是为人民服务的,即减轻工人劳动强度,解放劳动力,解放生产力。而在资本主义生产条件下,机器成了助纣为虐的帮凶,成了资本家进一步压榨工人的工具。因为机器的使用减少了劳动力需求量,而在人口增长的情况下,劳动力供给也增加,工人之间的竞争越来越激烈、越来越残酷,给资本家压低工资提高了条件。  
            听工友们聊天,某人说,没有小偷,那要警察干嘛呀?  
            这句话的意思很深刻!这让我想起了电视剧《铁齿铜牙纪晓岚》里头和珅对乾隆说的话——小偷多了,说明老百姓都富足了。  
            可要是老百姓都真的富足了,谁还去偷呀???谁天生就是当小偷的命呀???  
            小偷多了,警察也越来越多,这个逻辑和犯罪率与法制的“健全”是一样的。法律越来越健全,是经过千万次修改增加的,而修改增加法律条款的动力
            各种形式的违法犯罪实践越来越多,形成一个恶性循环圈。因此可以说,单靠法制是不能减少犯罪的,靠警察来维稳只会越维越乱,而这,就是当前中国的现状。社会稳定和谐要靠广大群众的自觉,而自觉的前提是平等、公平,人民自己当家作主了,才能从根本上清除违法犯罪的土壤,消灭其动机。  


            2011年7月24日  
            又干那道工序,好困,眼睛好痛。  
            中间有几分钟货没有上来,打了个盹儿,被监工发现,跑过来使劲在我旁边的台面上拍了一下,还唠叨了几句,真倒霉!谁让这是资本家的工厂呢,这些监工就是干这活的,帮资本家——她的主子,来压榨工人。  
            这里的空气令人窒息。  
            苦一点,累一点,没有关系,老是受气可不行,想走…… 

 
            2011年7月25日  
            继续受气……  
            真是太难受了,虽然前几天焊过几块这样的板,但是要我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达到老员工的速度,还得保证良好的质量,谈何容易?这不是赶鸭子上架吗?  
            出了一点错这也不是我乐意的呀,我也希望焊地又好又快啊,难道就非得唠叨个不停吗?干嘛要老是指责呢?干嘛要横着脸呢?态度不能好一点吗?这样的大家都好过,心里舒坦了才能办好事啊!难道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吗?换位思考都不懂吗?  
            这就是资产阶级及其走狗的法权!  
            上班前召开部门会议,某女工友在昨天犯了点错,没把好质量关,被法西斯科文叫出来当众责骂,他丫的,超级愤怒!由于我们在这是余则成的角色,所以我当时没有在众人面前站出来为工友说话,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  
            该死的法西斯工贼张祥斌们,你给咱记住,出来混总是要还的,你这样对待工人,迟早要你们还债!  
            组长总是不分青红皂白地对我横加职责,产品都混合在一起,凭啥都是我的错?对面的工友没有按规定作业,还刚刚被她自己扣完分,按理来说,我速度慢一点,但是我能保证质量,既然慢一点,那些产品中我做的业更少,算概率我出错的可能性也更小啊。哎,虽然是江西老乡,但阶级矛盾才是我们的主要关系啊!  
            这里容不得半点解释,凡事解释都是被打成是找理由狡辩,真他丫的扯淡,解释是为了让对方更了解问题出在哪里,为什么出问题,以便更好地改善工作,而她总是一厢情愿、主观臆断、专横!  


            2011年7月26日  
            血汗工厂的机器比人都尊贵,机器也经常出错,要不然就不用我们修理那破电路板了。与其说资本家及其走狗把人当机器,倒不如说他们把工人当机器都不如,因为机器出错没有人对着它指手画脚横加指责,而工人哪怕是一丁点失误也得受那冤枉气。  
            趁组长不在,和旁边的工友蒋秋兰聊了聊。在她看来,组长是老大,她说的话再怎么没有道理也得听之任之,谁让人家是老大呢!我说她这个老大的位置也是咱们大家给的,没有咱们这群人她当谁的老大呢?我问她为什么大家都不反抗,她说反抗也没有用,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光一个人反抗只会更挨K。我问她为啥不一起反抗,要是一起反抗那组长肯定说不过大家,她的回答是别人不同心啊。  
            这点我深有体会,这些天我顶撞老大多次,但是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帮个忙,除了干活会帮忙。当然,这也不能怎么去责怪他们。  
            为什么大家都受气,却没有人反抗呢?原因有很多,最重要的原因是大家团结不起来,现有的条件、规则让工人们彼此竞争对立,虽然受的苦难大家都特别清楚,但是仍然缺乏阶级意识,没有认识到工人是一个整体、一个阶级。因此也形成不了组织和力量,工会早已经沦陷,已成为资产阶级统治的工具。闲暇时间看了下工会的宣传栏,内容不少,但是归根结底就这几个字——就不给你解决!  
            据她反映,在这里比较压抑,有苦难言,有冤不能伸。但她也似乎习惯了逆来顺受,顶多悄悄地走人。  
            可是,去哪不是一个样子呢?!  
            还问了她觉得老大怎样,她没怎么说,反问我,我说蛮横、专断、独裁,她点了点头。她还告诉我,我有感觉,说老大这个人是戴着有色眼镜看人的,但是经她这么一说,证明了我的观点。我和她都是后来的,虽然她也比我早来三个多月,受的指责、挨骂也是最多的,另外几个老员工即使犯了错,也只是指出来,不会对我们那样凶巴巴的。  
            总之,这个组长排斥新员工。

  
            2011年7月27日  
            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今天刚上班让我做的工序又是不好做的A面检查修理,面板部品多,而需要检查的部品有比较乱,看MI时,老大让我找出那些部品,半天找不出来,近视是个问题,加上她说话那语气让我反感如常,我根本就没有心情去找,干脆说找不到,以示不满,她便让我去加锡。  
            虽说加锡是比较简单的基本工序,但今天这种基板要加的部位不同,又是双面板,熔锡好慢,主要是不熟,没有掌握技巧,开始作业老慢了,而且质量跟不上,老大便催我,又来数落我,把我这些天全盘否定了,忒打击人啊,还真让我怀疑自己是不是在这方面比别人更蠢,伤心死了……竟然说我这个星期都没有进步,问我为什么,是不是讨厌动烙铁,我也随口应付了一声,太笨了呗,不想听她唠叨。  
            不过话也说回来,由于我一来就把老大看成是斗争对象,一直在反抗,斗嘴,没怎么用心去干活,更谈不上主动了,知道的也故意说不知道,也没有去记什么东西,完全听吩咐,叫我干嘛就干嘛,不叫就干等着。也许我是她碰到的最不听话最叛逆最和她对着干的员工了。这也是主观原因,客观原因是她说话的态度让我反感!  
            她帮忙干完堆积的活又让我干了一会儿,有进步,但还是不足,她便来手把手地教了,态度突然好了,我也听得认真看得用心了,有一位工友隔空喊风凉话,这让我很不理解,因为我毕竟是新手,而且其他工友看我在这卡住了都想法子替我解围,而她却在抱怨。  
            更令我意外的是,老大听了她的抱怨还替我说话了,帮我解释了几句,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一直视如兄弟姐妹的个别工友说风凉话,而视为斗争对象的老大却站出来替我说话。  
            什么情况?  
            虽然,该工友的抱怨不是完全没有道理,毕竟是我这个新手耽误了一点时间,问题就在于除了她其他的工友都在帮我解围。  
            也许这就是人民内部矛盾,无产阶级是最先进的阶级,但是每个无产者在具体的各方面的素质也是有差别的,应该具体问题具体分析。  
            所以,这只是具体的个人问题,和阶级的先进性没有必然的关系。  
            然而怎么解释老大的变化呢?按理来说,老大应该是借助那个工友的话来给我施压。这是我矛盾的地方。是我把她划分错了吗?当然这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之前的种种让我反感是由于其职位和管理方式所导致的,是不自觉的行为。  
            但是不自觉的行为也是客观存在的,也许与其阶级属性有根本关系,这也是客观的。以阶级斗争为纲,即由其立场决定其言行,是客观事实、客观规律。  
            不能判定对立阶级的个人都是坏心肠的人,而且人都是会变的,对待这样的问题不能简单粗暴,因为这种人有一大批,他们直接压迫工人阶级,同时他们的头上也有层层压迫,所以他们具有动摇性,是可以争取的对象。  
            继续观察吧。 

 
            2011年7月28日  
            洗手间是一个吐真言的平台,好多次听到几个工友在咒骂坚田倒闭。难道他们不担心失业么?  
            当然不是。但是这种“烟后真言”的确是真心话,直截了当的最简单的反抗意识,这说明了深受剥削压迫之苦的工人们并没有完全彻底麻木,尽管这种反抗方式起不到直接的作用来打倒剥削和压迫,然而,只要还有反抗意识,这就是希望所在,是一种反抗的星星之火,假以时日,便可以发展为燎原之势。  
            今天的班上得比较轻松,也没挨K。我们工段只有两个男工,这两天他教我焊锡的方法技巧,以便让我提高速度,果然,还是男人更懂得男人。  
            他看上去是一个非常老实的人,高高瘦瘦的,与我相差一岁,中国共产党和中国革命曾在他的家乡转危为安,完成了历史性的转折,并且在那次会议上正式确立了毛泽东在党和革命事业中的领导地位。  
            中休时间一般用手机上网看看文章,这几天有两件事引起了极大关注:外管局的言论掀起了轩然大波,似乎它离中国越来越远了,离“中美国”越来越近了;温州的动车追尾事件,“你们信不信,反正我信”的雷人豪语激怒了众多的网友,竟然还宣称先签赔偿协议的可多得数万元,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啊。  
            对于高铁是否拥有核心技术的问题引起了分歧(动车出问题竟然把火出在高铁上了),有同志说高铁拥有自主创新核心技术的公有财产,但既然是公有,为什么老百姓没有决定权呢?既然掌握了核心技术,那为何事故频发?有多少老百姓坐得起高铁呢?每年春运那么多人回家难,为什么还搞豪华车厢?高铁到底是为什么人服务的?  
            中央部门卖国怎么办? 

 
            2011年7月29日  
            好些天没有休息了,过两天换成上白班,周五周六放假。  
            本来昨晚刚上完班,今天得谁睡上一天地,但是不知怎的,一直睡不着,可能是天气太热的原因,这狗日的宿舍不通风,屋里比屋外还要热。迷迷糊糊到下午两三点,蓝衣合作社的徐同志趁我们放假,过来找咱了解在这的相关情况。聊了几个小时,我没怎么出声,实在困啊,眼睛还有点疼,五点多才睡着,中间被吵醒过,断断续续睡到九点多,出去吃了份快餐。  
            到了晚上又睡不着了,生物钟没调整回来,丫的,资产阶级那种制度真他妈害人啊! 

 
            2011年7月30日  
            东莞这天气啊,就像修正主义似的,老是折腾人!阴晴不定,但是不管咋地,总让人烦,令人反感!  
            由于昨天晚上失眠,没敢贪睡,晚饭后和几个同学出去逛了逛。  
            回到宿舍,九点多了,李吉勋打来电话,叫我出去吃饭。工友盛情难却,原来他比我稍大两个月,呵呵,他女友透露他还是一个做饭的能手呢!幸福的女人啊!O(∩_∩)O  
            他女友和我们同一个厂,不同的部门,他们小两口却是对班,即一个上夜班一个上白班,狗日的资本家走狗没点人情味儿,被拆开的情侣和夫妻员工恐怕不少呢。她在三楼做QC,加班时间长,每月粽子比李高一千左右。 

 
            2011年7月31日  
            悲剧在延续。  
            睡到凌晨一点左右,渐渐醒来,精神那个抖擞啊!可脑子里的第一反应是:完了,又失眠了。  
            已经第二天了,生物钟还没有调整过来,醒来后一分钟也没再睡着。白天照常上班,午饭后回宿舍躺了一会儿,但是没多大效果,晚饭后竟然在食堂睡着了......  
            车间两个长舌,一个总是教训人,一个总是在抱怨,整天叽叽喳喳,烦死了。

  
            2011年8月1日  
            上班时,管我们线的科文找我谈话了。  
            我就纳闷了,我凭啥给人做嫁衣还得乐呵呵地迎上去拼死拼活的干?你一天到晚就在车间转悠转悠,拿的工资比所有劳动在一线的工人都高,大部分收入靠剥削,还怪人家工作不主动,腿不要脸!再说人家也完成了份内的事情。要是在这工作的人都能住、教、医、养保障,按劳分配,谁工作不热火朝天地啊?  
            虽然车间有众多的空调开着,但还是焊锡焊得全身发热,由于今天的产量都完成了,晚上不加班,终于能歇会儿了。  
            在宿舍躺着休息,拿出手机听歌,红歌必选,第一首选了冷漠唱的《毛主席语录》,其前奏有主席在开国大典上的动魄宣言: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央人民政府,今天成立了!  
            同在宿舍的还有和我们一起来的湖北籍同学,其中一位问我,这是江泽民还是谁来着?╮(╯▽╰)╭  
            我勒个去,额滴神啊,⊙﹏⊙汗!  
            该同学好歹也上了大学吧,怎么能连那话都不知道谁讲的呢?就算说错了,那也应该才周恩来等人啊,连江泽民都搬出来了,太离谱了撒!  
            失望至极!  
            今天是八一建军节,怀念毛主席领导下的以毛泽东思想为指导的人民军队。可我想问一问,如今的军队还是人民的吗?

  
            2011年8月2日  
            李X,女,1990年生于重庆,初中毕业后出来工作至今。如果说重庆出美女,她是个意外。  
            此人上班话最多,洗手间去的最多,来这的时间不算长,但是油条炸的老。她上班都说些啥呢?大概是这些:张三请她吃饭,她没去;李四她认识,在XX有几栋房子;王老五又如何如何了;某天合男友出去花了多少钱,干了啥事儿.....喜欢评论别人,却从不掂量反省自己。  
            自打我来到这条生产线后,与此人说话不多,开始觉得他挺开朗而已,后来发现是个长舌。  
            然而,令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此人对我颇不友好,苦找原因,终不得解。由于我在这是个新人,被上司教训算是常事,在我困难的时候,其余的工友都明里暗里拔刀相助,唯独李义,冷眼旁观本来也没什么,可是从她口中说出的话比中央空调吹出的冷风还要凉飕飕的,算是工友中的异士,尽管如此,都在我的忍耐范围之内。  
            我所做的工序是A面检查,重点是检查四个排插是否有浮高。因为某块板浮高嫌疑较大,在我后面把关的石永青用略带呵斥的口气问我是否检查过了,我随口问一句,哪一个。然而,在她对面的李义却大声叫道:“不会自己看啊!”说话态度极不友好。  
            此前我对此人隐忍多日,今天实为不快,于是问道:“我欠你500万吗?”“我又没说什么”,睁眼说瞎话,我不想在这种情况下发生什么争执,就说了声“注意你说话的态度”,“我说话就这样!”说话的同时,表情、语气颇横,流氓无赖之象溢于言表,面对此等无赖,没有与之纠缠,就此罢休。  
            想起她那天和蒋秋兰聊天说什么其实蒋介石还挺厉害的,难道就因为对方姓蒋,就要如此妄评吗?从经济地位上来讲,她也是无产阶级的一份子,是被压迫被剥削的对象,从她口中说出这话,与其说无知,倒不如说脑残,我也实在不愿用“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来评价她。

  
            2011年8月3日  
            可能这个月的货不多,今天又不用加班,本打算在宿舍歇会儿,李吉勋发来Q信,让我去他家玩,便和牛明哲一块去了。  
            在他加吃了第二顿晚饭,期间聊了聊彼此的情况,我俩也第一次表明了来历,因为这种场合再隐瞒下去的话,那就是欺骗了,这是绝对不允许的。  
            饭后,一起回了趟工厂,因为他女友上夜班,又去街上逛了逛,路上聊了聊他来工厂后发生的与之相关的事情,算是了解了此前的一些“内幕”吧。  


            2011年8月4日  
            今天做的工序搞得我头昏脑涨眼花的,旁边还坐着李义,不时传来令人心烦的怨言,但无意理她,因为这段时间的言行实在让我反感,而我必须强忍着,不可与任何人发生冲突,憋得我头脑发胀。  
            忍无可忍了,面对此等无赖,唯有避而远之。本来打算强忍到中旬,可这种情况让我只想早点离开,于是向组长要了份辞工单,填好后放在口袋里,由于折叠过,报废了,这日本厂真他丫的恶心。  
            还得多熬几天了。

  
            2011年8月5日  
            放假了。  
            上白班的周五周六都不用加班。但这并不是一件多好的事情,因为工人底薪低的可怜,在步步高升的物价面前显得更加弱势,根本无力抵抗通胀带来的生活压力。  
            这是中国工人阶级的普遍现状。  
            他们为了养家,只能“被自愿”加班,因为在他们的工资中,加班费的比例超过50%,有的接近70%,而周末加班的工资是平时工资的两倍,这两天放假就意味着少挣260块钱左右,这个单日工资(130)对一般的产业工人来说算是不错了。 

 
            2011年8月6日  
            趁着放假,和妹妹一起去了趟小姨那边,也是东莞的一个镇子。  
            在小姨那总算是吃了一顿正常的家常饭,有一种“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的快感O(∩_∩)O。  
            2011年8月7日  
            总算挨到可以提交辞工单的时候了,然而,坑爹的是又一次被打回来了,主要是辞工原因不和老大的口味儿,因为我说不适应这里的管理模式,这里没有自由与平等,每天像机器一样作业,只有压迫,她反问我,“这里哪有压迫,谁压迫你了?”“都是你自己来的,那有什么压迫?”  
            这种场合不适合辩论,我只是简单的回应了她,她的话只是让我看清了一点,她真的在助纣为虐,为资本家辩解,充当走兽,真可怜啊。  
            另一方面,她的话也有对的地方,那就是我是自己来的,没有人逼迫我来这,她说出了一个事实——工人只有选择被谁雇用剥削压迫的自由,但无论去哪里,都无法摆脱被压迫剥削的束缚。  
            此时的主要任务是想法子脱身,所以照着她的意思去了这条,重写了一份,但她再看我的辞工单时把这些话都说出来了,工友们都听到了我的辞工理由,也算是为我们做了一件好事吧,呵呵,辩证法就是这么强大,坏事也有好的一面啊。  
            工友们听了,私下对我说,“你都说对了”。O(∩_∩)O  


            2011年8月8日  
            上个礼拜的某个晚上被调往一楼组装车间帮忙返工,管事的那个不知道叫什么官的态度极差,对员工凶巴巴的,竟然逼走了一个工友,晚上加班的人又不多,为了发泄心中的不满,我提前下班,并且没有向任何人打招呼,打卡走人。  
            没想到这厮今天来告状了,跟我们线的老大说了那晚的事情,据说当晚他找不到人手,气的可以了,呵呵,战绩反馈的蛮及时嘛。  
            老大问我:“为什么提前下班了?”  
            我说:“那个人态度特别差,我看不惯就走了。”  
            “人家态度差,你也得给人家打个招呼呀!”  
            “我不管,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你就不能宽容她?她压迫你了,还是剥削你了?”(因为写辞工单的时候用过这些话,她今天就搬出来了,呵呵)  
            “那种态度就是压迫!”  
            “……”, “……”  
            对于那种欺压工人的资产阶级走狗,宽容就是投降,就是对工人阶级的犯罪。  
            原本不想加班,可她偏偏不肯批,临近下班,成功将流水号倒贴,把她给气的那样子,呵呵,斗争就是要让敌人不好过。 

 
            2011年8月9日  
            因为辞工了,那几条狗老是给我穿小鞋。更可恶的是那个不知什么鸟官,连个副组长都不是的走狗,一边说我这错了,那又不规范了,可她自己来做的时候明知故犯,我与她针锋相对,指出她的错误,她竟然说什么她是管理人员。笑话!管理人员就可以违规操作了?还这么得瑟!  
            资产阶级走狗竟然无耻到如此地步!  
            既然故意针对我,那我也不客气了,晚上就不干了,爱咋地咋地吧,懒得理她,罢了今晚的工再说。  
            有一个发现,这个厂里的一群走狗,档次高一点的还稍微态度好一些,还会披着羊皮来遮羞,可是最底层的走狗索性连羊皮都懒得挂上了,赤裸裸地欺压工人,蛮横无理,在工人面前威风凛凛,在高级走狗面前更像是一条哈巴狗。  
            当然,其中有他们同样受上司管束的原因,在资产阶级法权的金字塔下,它们是最下面的一层(无产阶级谈不上法权,不在此列),但是毫无疑问它们是最直接欺压工人阶级的走狗,虽是被利用,但却是直接的捉刀人。  
            在斗争中,我认为应该先砍掉资产阶级走狗搭在工人肩膀上的爪牙,采取自下而上的斗争策略。

  
            2011年8月10日  
            昨晚私自旷工,原本以为今天会被训的,幸好老大今天休假,由比我小的工友石永青代她带拉。  
            来自湖南的小姑娘在这算是老员工了,虽然也才几个月而已,但我发现这个小姑娘干活满利索的,尤其是心细,在这方面她确实是我的老师啊。  
            她很有发展潜力,想必过些年会成为精干的好手,工人阶级的先进代表,祝福她吧。  
            李义有发豪言了:人不自私,天诛地灭。  


            2011年8月11日  
            进工厂打工的生活终于告一段落了,我怀着复杂异常的思绪一声不吭的走出了工厂。  
            我想哭,因为这些日子太让我感到压抑了,每天一到那个空气令人窒息的车间就像逃离,尤其是讨厌那些狰狞的面孔,恨不得将它们撕得粉碎,撕得稀巴烂,扔进历史垃圾站,永远不要再来这世间作怪!  
            我又想笑,因为我在今天结束了这段非人的生活,不用在呼吸那弥漫这腐朽气味儿的空气,不用再看那些走兽满面的狰狞。  
            但是留下的那些阶级兄弟姐妹呢?他们的忍耐心着实令我叹服,他们会沉默到何时?况且还有那么多人在沉睡,甚至在附和那些豺狼的叫声——“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被人家卖了还在替别人数钱,还在为他们的小恩小惠而“怡然自得”。  
            我们是堂吉诃德吗?阶级敌人是风车吗?  
            如何联合团结工农呢?这是摆在我们面前的一项最关键的工作,只要团结起来了,那就以一块冲出牢笼,迎接自由和幸福,过上真正的人的生活。  
            或许一些NGO的做法值得学习、研究和借鉴。  


            2011年8月12日  
            从打卡上班那天开始算,到今天整整一个月了,该画个句号了。借用《国际歌》来表达我这一个月后的心情吧。

                            

                              歌词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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