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宰现形记
(小说) 作者:孟庆山
星期日,乔婶由女儿小玲陪着,赶早坐车往县医院来看病。娘俩刚到挂号处窗口排队不久,乔婶的儿子乔来生,也从医院附近的建筑工地赶来。看病的人多,等了好半天,才挂上号。乔婶特意挂的专家门诊,老大夫姓韩,是著名的中西医专家。几年前,乔婶由于劳累,右侧肋下隐约疼痛。韩大夫经过听诊,确认有些发炎,或稍有积水。韩大夫给三副中草药,花钱不多,很快就好了。多少患者信奉韩大夫医术高明呀!后来,乔婶知道韩大夫的媳妇,是自己小学时的同学。这回,乔婶想套套近乎,还找韩大夫。想不到人家医院实行“医改”了,找韩大夫得挂“专家号”,光挂号费就花了100元。乔婶拿着号,进大厅,坐在椅子上,等着大夫叫号看病。
乔婶的独生子乔来生,外号“乔疯子”。来生从小憨厚朴实,性情耿直,天不怕地不怕,放荡不羁。他留着长头发,二十六、七岁,却胡子拉茬,乡里乡亲,叫他“乔疯子”。来生中等个头,身板结实,从小庄稼地里滚一身泥。要说最拿手的,还得说在建筑工地打拼。来生力气过人,身轻手快,瓦工、木工、架子工样样精通。走墙头搬跳板一个顶俩,爬脚手架拧螺栓,身轻如燕。 想不到,就这么个结结实实的劳动能手,搞对象相姑娘可难了。他自己搞一个吹一个,亲戚朋友介绍,说一个吹一个。去年年根,街坊他二娘,领来个姑娘叫左莉莉。左莉莉是邻村八里地,羊头岗村的。两个人,在一间闲屋里说话,互相了解,认识认识。姑娘问长问短,把来生端详个仔细。最后,姑娘说先交个朋友吧,再多了解了解。怎么才算交朋友呢?来生和姑娘联系不上,媒人联系姑娘不露面。就这样不冷不热,挂起来半年多了。再后来,媒人猜想,可能姑娘看来生那儿都中意,就是不修“门脸”。胡子长头发长,邋里邋遢,那像年轻后生的摸样。
来生是一个不甘寂寞的人。他在大厅里转来转去,看这看那,知道好些事。大厅里有划价窗口,有收费窗口,挂号窗口冲外,患者在门外排队。在大厅里摆放几排椅子,供患者或家属等候时休息。大厅门口处围住一排桌子,桌上摆着牌子,上写“咨询台”。大厅里只有几个老专家诊室,其余诊室在二楼三楼。乔婶和女儿小玲,就在韩大夫诊室门外等候。四楼是疗养区,专供有头有脸的官员疗养休憩。大厅里人很多,有坐有站,也有楼上楼下和走廊里穿梭。咨询台有两个穿白大褂的大夫,给患者或家属解答问题。有时声音不高,嘁嘁喳喳;有时脸红脖子粗,吵吵嚷嚷,闹得难解难分。来生把大厅瞧个够,觉得这里没有暖洋洋的气氛,不知不觉之中,心里打了个寒颤,冷飕飕的。
忽然,从大厅入口进来七、八个人,手里拿着礼品盒和鲜花,穿过大厅向电梯口走去。这时,有人小声喳喳,准是上四楼给官送礼的。来生好奇,就跟着乘电梯上了四楼。来生在四楼走廊里,往一间卧室里一看,大开眼界呦。地面铺磨光花岗岩板,木墙裙,浅花米黄色壁纸,天花板吊顶,顶棚上吊挂两盏豪华花灯。屋里高级席梦思床,全套实木家具,还有电视、电脑、酒柜、衣柜。有一个胖胖的人躺在床上,一动不动,鼾声如雷。来生听护士说,这人是个工商局长。屋中央的桌子上,放着茅台酒瓶,鸡鸭鱼肉摆满桌子,残羹汤水从桌子流在地上。见此情景,来生明白,这准是整宿折腾成醉鬼,白天醒不了啦。只见送礼的人,怕打扰局长,一个个高抬腿轻落足,把鲜花礼品放满一大桌,又是高抬腿轻落足,转身走了。后来,来了个干瘦干瘦身穿西装的人。他在门口探头探脑,看局长一动不动,就蹑手蹑脚到胖局长床前,从礼盒里拿出一束白花,放在床头柜上。随后,又拿出一块黑布盖在局长身上。万万没想到,胖局长吭吭两声,翻个身继续睡觉。那人吓了一身冷汗,又是蹑手蹑脚走出房门。没等电梯到位,就顺人行踏步楼梯一溜烟没影了。来生看着眼前的鲜花、礼盒、白花、黑布,心里纳闷,慢慢想啊想啊,终于梳理出头绪来。鲜花和礼品里,有真爱也有假爱,白花和黑布是葬品,那可是无比的憎恨呀!过会儿,从床底下钻出一只猫来,这猫好漂亮啊,是个金丝猫。来生最狠猫了,小时候养猫吃了他的小金鱼,他一恼火就把猫打死了。来生见那金丝猫在屋里了转两圈,随后,向门外窜来。来生一哈腰,一只手掐住猫脖子一使劲,那猫一声没吭,就死了。来生随手隔窗户把死猫扔在楼下草坪上,便匆匆离开了。
来生回到首层大厅,看妈妈和妹妹小玲还在等着,前边还有好几个人。他和妈妈说了几句话,就又在大厅里转悠起来。忽然,他听见咨询台处有哭声,就赶紧过来看。啊,这不是曾经见过面的对象左莉莉吗!左莉莉哭的两眼通红,像是遇见什么为难的事。来生赶紧上前搭话,问个究竟。原来,左莉莉的爹正在急诊室,要做个小手术。各种检查化验花了400多块,还差300元钱拿不出来,大夫不给做。她到咨询台想请人来说情,先把手术做了,随后再把钱送过来。可是,咨询台的大夫说,急诊室看病不赊账,还说这是医院规定的“硬道理”。来生一听,心想真是“一分钱憋倒英雄汉”,没钱寸步难行。这医院的规定也真够霸道的!这那叫救死扶伤呀!来生从口袋里掏出三百元,说:
“莉莉,别急,拿去先用吧。”
对来生的慷慨相助,左莉莉感到意外,很不好意思。来生把钱塞在左莉莉手里,说:“救人要紧!快拿走吧。”
左莉莉湿润的双眼,怯生生的看着来生,说:“来生哥,日后我再还你。”
专家韩大夫叫号,轮到乔婶了。小玲搀娘进诊室,来生也想进去,人家不让,只好在外面等。韩大夫身穿白大褂,举手投足,斯斯文文。他方脸庞,戴眼镜,满脸肃穆,俨然大家风范。他看乔婶一眼,淡淡地问:“哪不好呀?”
乔婶微微笑笑,一支手按着右肋,说:“有时里边隐隐约约,有点疼。”
韩大夫给乔婶量量血压,轻轻的说:“还算正常。那就听听吧。”韩大夫拿听诊器,先听听心脏,又听听肺部。片刻,韩大夫对乔婶的病情,心里就有了底。韩大夫又是不冷不热地说:“做些检查吧”。于是,就慢腾腾地开单子。趁这时,乔婶满脸陪笑说:“韩大夫,我是您的老患者了。我有个小学时的同学叫华婷芬,您熟悉不?”
“是我爱人。”韩大夫头都没台,继续开单子。
乔婶蛮想拉拉近乎,想不到连韩大夫一个笑纹都没换出来,更甭奢望什么照应了。前几年,让他看病,他满脸微笑,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几年没见,在乔婶面前,韩大夫俨然换了一个人。乔婶心想,这人变化怎那么大呀!顿时感到,心里一阵冰凉棒硬。
韩大夫开了一叠字化验单,说:“拿去,交钱去吧。诊断清楚,再开药。”
乔婶一见这一叠子化验单,皱起眉头说:“韩大夫,您忘了,前几年您给我看的也是这病,什么化验都没有,开三副中草药就好啦。这回比上回轻得多,怎么就……”
“你肺部有噪音,这几项检查都得做,防止并发症。”韩大夫还是不温不火。
无奈,乔婶只好从诊室出来,划价缴费。等划价单一出来,娘三个傻眼了!一共800多块。乔婶只带了300元,挂专家号就100元。来生带来300元是给妈妈看病的,没想到给左莉莉应急了。小玲还在上中学,她还花家里钱呢。这可怎么办呢?娘三个你一言,我一语,犯起愁来。过了会儿,乔婶像发现了什么,说:“这事不对呀!前几年我也是这种病,没花几个钱。怎么就过这么几年,变成这样了呢?真是先后两重天呐!嗨,这不是明白着宰人吗!”
来生说:“电视里主持人不是说了吗,现在都医改啦。嘿嘿,医改就这样呀?大夫变成山大王,成劫道的强盗啦!”
娘三个人说话,被旁边的一个戴眼镜的老者听见了。他说:“现在不新鲜,流行啊。我是退休的大夫,我给你看看。”于是,他把乔婶的化验单一张一张地看,说:“这个是胸透×光,这个是螺旋CT,这个是化验血常规,这个是检查肝,这个是心电图,这个是脑电图……检查这么全,你到底什么病呀?”
“我就有时肋下有点痛。”
“发烧不?”
“不烧。”
“嗨,顶多有点轻微肺炎,兴许是干活累的吧。”那老者斩钉截铁地说。
乔婶听罢,扑哧笑了,说:“那我就不找大夫了,挺着点,就过去了。”
这时,咨询台那儿吵起来了,人们都围到跟前看。一个青年汉子,手拿一张住院结账单,气恼地问:“你瞧瞧,我儿子只住七天院,为啥给开十四天住院费!你再瞧瞧这个,你们连病床跟前一个凳子都要钱!这是谁给你们规定的?你们医院见钱眼开,急疯了!是不?”
“这是我们医院规定的。”咨询大夫解释说。
“有物价局的批示吗?”戴眼镜的老者问。
“这,这……”咨询大夫结巴起来。
紧跟着,一个中年妇女挤上来,指着鼻子戳着脸喊:“我问问,你们这叫什么事!我老伴肺炎住院好了,为什么不叫出院?非得给他检查心脏,拿听诊器一听说他心脏有杂音,做了心电图还不干,非让他背什么‘蒿特’!还说得做‘造影’!还说什么血管堵塞得‘搭桥’!我老伴心脏有啥病呀,走路爬山气不喘心不跳,啥活都能干,他哪来的心脏病呀!大夫,你让大伙说说,病房里乱哄哄,一会检查这,一会检查那。就跟闹市似的,吆喝着卖。我就不明白,为什么逮着病号就不撒手,不管人家穷富,非剥光不可!……”
“好啦,好啦。”咨询大夫不耐烦了,说:“你给大夫签个字,不治心脏病就行了。”
“呸,不叫出院,俺们就自己走了!”中年妇女一拍屁股,扭身就走。
来生看着眼前的一切,心里一头雾水,心想:以前医院救死扶伤,服务百姓。现在怎会变成这样呢?他凑到带眼镜的老者跟前,拱手请教:“大伯,这医院,先前和现在,怎这么大变化呢?”
老者噗嗤笑笑,说:“人家这叫‘医改’,市场化,产业化,大夫工资提成制。”
“真是改天换地呦!”来生苦笑着,蹙着眉头说:“这年头,出门遇见狼了,怎么躲呢?只好‘锻炼身体,不许有病’啦。小病忍着,大病扛着。人生在世谁不死,想开点,别因为一个人有点病,把一个家庭给毁喽。唉……”
来生把母亲和妹妹送出医院,娘俩坐公交车走了。来生又转回来,在大厅里转悠一圈,刚出大厅门,迎面来了左莉莉。左莉莉一笑,嘴角两个酒窝,说:“来生哥,我爸手术快完了,完事就回家了。”左莉莉停住脚步,仔仔细细端详来生,只是甜蜜地笑。接着她说:“来生哥,你等着我,我正学理发师呢,回头我先给你刮胡子理发。”随后就走了,留下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来生听左莉莉的知心话,一股温馨的情香扑来,心里甜滋滋,美孜孜。霎时,来生那半疯不癫的疯劲儿,就发作出来。要怎么叫“乔疯子”呢!他见挂号窗口,排着20多人,就挤过去。他管自嘻嘻傻笑,嘴里念佛经似地说:“锻炼身体,不许有病……不许有病……”他把排队的人,一个一个的扫视,没完没了地念叨。排队等挂号的人,见他好笑。时间长了,不知是神灵显圣,还是另有急事,真有七、八个人扭头走了。
见此情景,门口执勤的年轻保安走过来,说:“瞧瞧,你把看病的人给哄走了,你知道这是医院不?没人看病,医院还不关张!走,快走你的!”
想也想不到,来生只是死盯着保安嘻嘻笑,就是不说话,也不走。那保安说:“走,你快走吧!”两人撑执半天,忽然来生眯着笑眼,俏皮地说:“我看你是不是感冒了?”
“你怎么知道?”保安说。
“我瞧你鼻尖有虚汗,浑身还有点哆嗦。来,我给你治治吧!”来生立刻横眉立目,高声喊道:“锻炼身体,不许有病!”。紧跟着,拿出一副凶煞神的摸样,飕,又打过去一拳。可把年轻保安吓坏了,倒退两步,摔倒在地。旁边另外两个年轻保安,赶紧跑过来高喊:“不许打人!”随后,就去搀扶摔倒的保安。来生只是狡黠地笑:“谁打他了?”
过会儿,那摔倒的年轻保安缓过劲来,说:“他没打住我。只是吓我一身大汗。这回,我的感冒兴许就好啦。我从小就不爱吃药,惯了。”
“记住我开的方子:锻炼身体,不许有病!”来生又叮咛一句。
至此,来生该走了。
他刚走到大门外,迎面来了一辆豪华汽车。医院好几个人来接客,说是卫生局长来调研。只见卫生局长,高个头白净脸,大背头,风度翩翩。局长笑眯眯地和人们握手,还说:“不客气,不客气。”
要是一般人,见官员来到,谁不躲着点。来生却与众不同,见此情景,那股疯癫劲头又冒出来了。他扭转身形,几个箭步跑上去,跳起来,把挂在墙上“为人民服务”的大牌子摘下来,扔在地上。三个年轻保安跑过来,厉声斥责:“你这是想干什么?为什么把牌子摘下来?”
卫生局长见来生站立笔直,两手叉腰,满脸怨气。卫生局长毕竟是大人物,宽宏大度,一点没动怒。他面带微笑,温和地说:“小伙子,怎这么大火气?消消气,咱们交交心,慢慢说。你干嘛摘牌子呀?”
“你没瞧上面少一个字吗!”来生气愤地说。
“为人民服务,一个字不少呀?”卫生局长还是微笑着。
“少一个‘币’子!”
“那就成为人民币服务了。”卫生局长说。
“难道不是吗?”
“有何证据?”
“你瞧!”来生从口袋里掏出一叠化验单,递给局长,“我妈就一个小病,为什么开这么多检查项目?光螺旋CT就400多块,总共800多块!局长,我不明白为什么不该检查的项目也要开单?为什么要扩大治疗?”
卫生局长反反复复,看看化验单,傻眼了,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这时,从大厅里,从病房区,从各个角落,呼啦啦蜂拥过来一帮人,把卫生局长团团围住。连珠炮般的斥责声,爆发出来:
“局长,为什么要小病大治?不该检查的项目也开单?不该开的药也开单?”
“局长,为什么住院费乱开项目?连个凳子也要钱?”
“局长,为什么医院有的药,比外边商店还贵?”
“局长,为什么电视里说医药零差价,经我调查是假话?连药房的人都说是骗人的!这是我调查的结果,拉了清单,给你看看吧。”
“局长,为什么病好了不叫出院,逮住病人不撒手,非得抢病治?”
“局长,你们医院创收,不能拿我们病人当经济增长点呀!是不?”
“局长,医院里这个德行,马路边坑绷拐骗虚假广告,接连不断。我就上过当!这叫什么世道呀!唉……”
……
卫生局长兴致勃勃出来调研,想都想不到,遭遇枪林弹雨,桩桩件件,铁铮铮的事实,哑口无言!他白净脸变得煞青,呼吸急促,喘不过起来。平时卫生局长,也是个侃侃而谈,善于亲民表演的艺术家。今天憋堵在这儿,太尴尬了。哎呀呀,谁来搭救卫生局长呢?谁有本事能搭救他呢?这时,从人群中挤出个护士姑娘,她说:“请大家不要说了,我来医院工作快三年了,的确涨了三回工资。可是工资怎么涨,我也买不起商品房呀!……”说完,这个护士就哇哇哭起来。护士姑娘,究竟内心深藏着多少曲折的伤痛,谁也不知道。只知道,她一提房就哭,没完没了。这时,有人说:“姑娘,乍就一提房就哭?没找大夫看看?”
来生指着姑娘说:“你这病中西医治不了。我这个心理医生诊断,这是一种年轻人流行的‘哭房症’。神医华佗也治不了,联合国卫生组织瞪眼没辙!唉,悲哀呀!”
嗨!看来,护士姑娘实在憋屈不住,才爆发出来。她的哭泣,恰似火上浇油,恰似伤口撒盐,恰似那一石激起千层浪,一浪更比一浪高啊!
面对眼前的局面,卫生局长茫然了。他内心翻江倒海,沉痛难安,久久无法平静。可是,他毕竟是官呀!他沉默半天硬撑着说:“对大家反映的问题,我一定认真对待,并且表示欢迎。希望大家理解,现在是‘改革’进入深水区。改革中出现的问题,还得用改革的方法来解决。我们的理念还是‘以人为本’型的!”
“呸!”来生又把一叠化验单举起来,喊道:“这也叫以人文本?你跟大伙说清楚,为什么明知道是恶狼,偏把狼群引来,谁也拦不了,你到底安得什么心?我瞧,你纯粹是浑身痒痒找抽型!……”
突然,大门口传来嚎啕大哭声音。一个壮年汉子领着一儿一女,披麻穿孝,从门口走进来。壮年汉子手里捧着,因医疗事故死去的妻子遗照。他边哭边喊:“要钱没有,要命有一条!”人群中有人说:这就是前两天电视新闻报道的一桩医疗事故。人家患者只是平平常常的胆结石症,结果住院治来治去,把人给治死了!结账还要35万元,愣把一个幸福家庭给毁了!
围着卫生局长的人,越来越多。卫生局长感到,浑身仿佛被绳索缠绕,越绕越紧,绕成个瞎疙瘩。
壮年汉子和儿女的哭声,越来越嘶哑了,越来越惨烈了。
朗朗乾坤,突然一声霹雷炸响,一股腥风血雨卷来,涤荡着大地母亲,涤荡着人们善良的心灵,涤荡着五千年历史的文明啊!
……
写到这里,该喘喘气啦。仔细想想,咱们生活在同一片蓝天下,怎么就今昔两重天,民宦两重天,贫富两重天?这是多么五彩斑斓的河蟹盛世呀!
信不信由你,反正我信。
2011年10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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