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冤海怒潮 地火燃烧--上访村初访有感(三)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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冤海怒潮 地火燃烧--上访村初访有感(三)

作者:张宏良    时间:2011年10月01日 12:05 77


来上访村之前,绝对想象不到它的规模之巨,人数之多。原本以为,一个村子能有多大的规模呢?至多半天就能把主要的地方走个遍了。到了这里才发现,这里在北京南站建好之后就已经拆除了原来生活简陋的村庄。只有宽阔平整的马路和高高矗立的高架桥,而所谓的上访村其实就是一个“原上访村旧址”,但是这里的人们都习惯还称它叫上访村。我想人们这么叫也是有道理的,因为那些曾经聚集在这里上访的人们并没有随物质意义上的“上访村”的拆除而解决问题,上访村的村民还都生活在这里。

我们几个人本来希望能多走几个地方,多见一些人,但是发现很难走动。因为当我们面对那些上访群众的悲惨离奇的遭遇的时候,我们似乎比那些受害者更容易激动。我不时的看到与我同去的几个姑娘被那些上访的访民安慰劝解。

这一幕让我也难以自已。这些访民都知道这几个还是孩子的大学女生无权无势,知道他们解决不了自己的问题。他们讲述自己的经历的动力恐怕是他们所遭受的冤屈,所以当孩子们被感染的时候,他们反而像家长安抚孩子一样劝解同学。

我们去了两个小时,才走了不到一百米的距离,就这样被一个个访民拉着手谈论他们的遭遇,那种沉重让人倍感压抑。在那个地方那个时刻,那些诸如法治、民主、公平、正义等最漂亮的字眼,还不如一颗黑而脏的馒头管用。我的脑袋被各种各样的贪赃枉法,各种各样的胡作非为,各种各样的官官相护,各种各样的卑鄙无耻,各种各样的坑蒙拐骗所充斥……你就是再有想象力也想不到法律之歪曲、官僚之嚣张、制度之虚伪的程度。

这些大叔大婶,大爷大妈,大哥大姐们几乎每人都经历了从基层到最高层的全部公检法和信访部门,他们对中国当下的政法系统有着最深刻的体会,同时也有着对这个社会最深刻的见解。他们当中有些人文化程度并不高,但是他们多年上访的经验使得他们有着常人难以企及的政治头脑。和他们对话,总会听到一些惊人之语。我想那些在大学课堂教政治学的教授和读政治学的博士硕士对政治的理解能否和这些被某些法学教授称为“精神病”的访民相比。

这些访民的政治头脑还体现在他们对一些试图利用他们的人和势力有着极高的警惕。国内有些所谓的自由民主人士,配合着境外反华反共的力量,诱之以利益,利用这些访民对政府不满的情绪借机攻击国家和政府。可是我们的访民尽管生活没有着落,迫切需要帮助,但是却对这样的阴谋诡计看的很清楚。除了极少数走的比较近之外,绝大多数的访民宁可穷苦潦倒,也不做伤害国家和社会的事情。这种政治选择既是一种智慧,更是一种觉悟。相比那些早就当了汉奸买办的高官大款和知识分子来说,访民的人格力量让人景仰!

基于我之前对其他群体(工人、农民、农民工、蚁族等)的访谈来判断,上访的的这些老百姓是对社会认识最清醒的群体。这些善良的老百姓原本都是相信政府的,相信法院的,相信人大的,相信政法委的,相信信访局的,哪怕10个部门有九个都让他们失望而归,他们仍然相信还有有一个部门可以伸冤;即使10个部门都让他们失望,他们也固执的相信上级的领导会伸张正义的;即使上一级的领导依然让他们失望,他们还会寄希望于上上级;即使上上级依然让他们失望,他们还会相信最高领导人;但是当最高领导人都不能让他们相信的时候,他们还会相信谁呢?

他们在北京不懈的上访当然是基于他们对这个政权的信心,但是当信心破碎,支持他们的又是什么呢?在我看来,更深层的动力可能是他们对那个“理”的信仰和对自己名誉清白的珍视。尽管他们被无情的伤害,遭受无理无尽的折磨,但是他们仍然不愿破坏那个对他们尽是束缚的《上访条例》。条例说不能集体上访,他们就不集体上访;条例说三人上访就是集体上访,他们就不三人上访;条例说,不能越级上访,他们就不越级上访……对于一个从来不讲信用,不讲做人底线的对立面,他们接受了对立面一个又一个荒唐规定的束缚。即使这样,他们的问题几个得到了领导们的重视呢?

我听说这里的警察有时为了驱散访民,在寒冬的夜里强行抢走访民的被子和行李,或者开着摩托在访民休息的地方横冲直撞骚扰访民,或者有时十几个人殴打被他们视为捣乱分子的访民,他们的用意只有一个,就是把这些访民折腾消耗到支撑不住,知难而退。可是这帮家伙怎么知道,如果仅用这种手段就能驱散访民,他们何必还要倾家荡产,流离失所的到北京来上访。访民说,这些人根本不把我们当人看,可是在我看来,这些人何止是不把访民当人看,他们对待这些访民的态度还不如对流浪狗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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