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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华——蒯大富》第四章 被打成反革命蒯大富绝食.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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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被打成反革命关禁闭蒯大富绝食抗议
第一节 北京大抓学生反革命分子
  实际上,1966年6月23日北京的政治气候就已骤变,可以说,6月24日全校大辩论蒯大富取胜是由于当时信息渠道不通畅造成的。蒯大富是侥幸取胜。这是出乎工作组意料的。
  为什么这么说呢?大辩论前一天,也就是蒯大富等十人贴大字报的日子,6月23日,李雪峰在北京市委工作会议上的谈话已经杀气腾腾,开始把斗争方向引向大学生了。
  李雪峰说:我们不要被大好形势所陶醉,在群众大斗黑帮同时,也有复杂的情况,资产阶级积极活动,客观上是总动员,各种反动观点反动活动都出现了,贴反动标语、喊反动口号,以至打人、捣乱。其性质有:右派学生,以大学生为主,这些学生带着阶级仇恨、阶级偏见、报复心理,进行猖狂活动,像过去的反动活动一样,组织不大,但名堂很多,只要有阶级存在,就有自发的反革命产生。这些学生中有地富反坏子弟,有右派子弟,资产阶级人物子弟,再加上前北京市委片面强调重在表现,模糊了阶级界限,产生了很坏的效果。
  有的打着红旗反红旗,他们借反黑帮反党,利用群众的革命积极性反党,他们把群众愤恨黑帮的情绪来反党。还有利用打倒一切的口号,制造混乱,除了毛主席谁也不可信了,企图把斗争引向新市委。新市委刚成立就贴了十几张反对新市委的大字报。改组市委是党中央毛主席的决定,目前拥护新市委还是反对新市委是拥护党中央和反对党中央的标志。
  有的地方叫嚷党员团员全烂了,这不是反党是什么?
  赶工作组,有几种情况:一种是不能胜任工作,工作队中有保皇派,应该赶;另一种是右派起来赶工作队,工作队有缺点可以要求他们改进,改进作风。如果那里的党委烂了,工作队就代表党。在这个紧要关头,共产党员要站出来,共产党员不站出来,纳吉(匈牙利)就要上台!
  清华工作组有人参加北京市委工作会议,所以6月24日凌晨两点左右,工作组就把一些“可靠”的学生从床上拖起,让他们赶写围攻蒯大富的大字报。就是贯彻李雪峰最新讲话的精神。
  让贺鹏飞搞全校大辩论就是要把蒯大富等人打下去!可是广大师生消息不灵,他们并不知道北京新市委书记李雪峰要整反党大学生的讲话,师生还以好奇心、公正心、善良心参加全校大会,即兴鼓掌。工作组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1966年6月25日一大早,学校广播台就宣布:原定今天晚上的辩论会因故停止。工作组在布置反击,蒯大富一听就知道上当了。
  蒯大富和孟家驹商量,只有进城告状。孟家驹家在城里,他们就住在孟家驹家。告了两天,去了北京好几个地方:市委接待站、人大常委接待站、国务院接待站、党中央接待站。接待他们的工作人员都说:你们的情况我们已经清楚,你们说的我们已经记下来了,我们将向有关方面报告。
  6月26日下午七点十分,蒯大富在新市委接待室给鲍长康等共同写大字报的八位同学写去绝密信,并在寄信栏写着“上海”等字样。这封信后来被工作组加了按语并公布,内容如下:
  编者按:请看蒯大富六月二十六日下午七点十分从“上海”寄给鲍长康的一封绝密!绝密!绝密!绝密!绝密!信。
  绝密!出去看!
  吴浩汀、李世雄、谢位珍、卞有为、鲍长康、邵凯胜、陈新生、曾文龙等八位同志,亲爱的同志们,你们好!
  我在这儿,不得不说几句心里话。
  现在的斗争形势特别艰苦!希望你们绝不要考虑个人,一丝一毫也不能考虑,豁出去!
  在别人把我们当“反革命分子”的时候,我们绝不能有一丝一毫的退缩。在“反革命分子”帽子没有摘掉之前,我们绝不能向什么人承认错误,我们退一寸,他们就要追一丈!他们现在抓不住我们什么把柄。千万不要把关键性的“把柄”送给他们,这样,他们气势更高了,更能蒙蔽群众,就将给文化大革命带来巨大损失!
  我先走访新市委,再走访华北局。如果此二处得不到满意答复,加上中央、国务院联合接待处我们就无处说话。那时,我将采取强硬措施,坚决求见中央高级首长。不听到党中央、毛主席的声音,誓死不回学校!
  我建议你们做下面几点:
  1、一点不透露我在干什么。
  2、坚决不发言、不表态、不参加辩论。
  3、谢绝来访。
  4、密切关注学校动向,随时做详细记录。
  5、好好学习社论,把握毛泽东思想方向!
  6、特别需要警惕!防止出人身事故!
  同志们,斗争最艰苦的时候,最需要我们紧密地团结起来。要在革命的车子上坐稳,绝不要摔出去!
  紧紧握住你们的手!
  最后胜利一定属于我们!
  鲍阅后,秘传我组可靠的人看。
  看完小心保存,不得遗失!回去给我。
  衷心地希望你们在这个时候,在这最艰苦的时候,不要离开我!
                         蒯大富
                 六月二十六下午七点十分新市委接待室
  蒯大富哪里会料到离开清华两天,形势急转,万钧雷霆从天而降!
  工作组在6·24全校辩论会上很被动,于是自食其言,先利用权力决定取消25日的大辩论。转而改为从上往下布置师生员工讨论“6·24事件”。讨论会上工作组成员反复强调说,叶林、周赤萍的做法是完全正确的,这场斗争是一场复辟反复辟的严重斗争!每一个共产党员、共青团员、革命青年,都必须明确表示自己的态度!
  6月25日下午3时,叶林传达李雪峰的报告。按对工作组的不同态度,把师生员工分类,采取依靠、团结、打击的策略,然后分期分批传达,不准记录!号召共产党员、共青团员在这一反击战中要旗帜鲜明,态度明朗,针锋相对,毫不迁就。中午后形势开始变化,从批评工作组转为批判蒯大富。
  蒯大富回忆说:我是后来知道的。6月24日下午3时传达李雪峰报告说:如果那里的党委烂了,工作队就代表党。在这个紧要关头,共产党员要站出来,共产党员不站出来,纳吉(匈牙利)就要上台!李雪峰还说,一条游鱼三条浪!
  李雪峰当时是华北局第一书记,北京新市委书记。李雪峰可不是叶林了,威信可大了,他是党中央政治局委员、华北局书记、新市委第一书记,刚刚任命的新市委书记,你不拥护你不相信啊,这是不可能的啊。你说他是假的那不可能,那是真的。
  工作组指出:“清华的共产党员、共青团员,站到党的一边来,决不能被阶级斗争的假象迷了眼,这个时候党员要拿出党性,共青团员也要站对路线,决不能上蒯大富的路线上去。”
  哗啦一下,清华的师生一下就全过去了。所以当时的清华又是“我们上当了!”
  李雪峰就是学1957年邓小平反右作报告,完全就是学那个,我们当时的清华就完全利用他的报告,师生就倒过去了。本来6·24和工作组辩论,他们已经压不住了,工作组根本就不行了。后来李雪峰一个报告就又过去了。1966年刘少奇、邓小平的思维完全就是反右的思维。把我们是当作右派来打的。
  叶林传达的报告作用很大,出现了一边倒的局势。用他自己的话说:“三点传达,六点见效,十二点压倒优势!”大字报变成几乎都是反击蒯大富,支持工作组的了。出现了许多口号,如:“无限信赖工作组”、“反对工作组就是反党”、“打倒反革命分子蒯大富的猖狂进攻”等。
  晚上,又传来国务院副秘书长许明同志的讲话,说叶林是中央派的,是完全可以信赖的。蒯大富在6月21日刘才堂《大家想一想》的大字报上关于夺权的批语是反革命的。
  笔者指出:1966年6月16日到7月1日,半个月,周恩来出访罗马尼亚和阿尔巴尼亚等国。国务院副秘书长许明的讲话不代表周恩来的态度。
  很多学生在压力下纷纷检查认错,同时,各系开始游行,声讨蒯大富,树立工作组的绝对威信。文工团首先发起游行,在强斋门前喊出“用生命保卫工作组”的口号,工作组接待人员说:你们应该把你们的正确观点向全校宣传,鼓励同学们游行示威。
  此时,清华工作组却找不到批判对象蒯大富了。
  蒯大富后来说:那个时候也没有手机、bb机啊,也找不着。后来知道我是和孟家驹一块出去的,就通过孟家驹的父亲找到了我俩。来人再三向孟家驹的父亲保证:我们绝对保证他们的安全,绝对保证他们的所有民主权利,人身自由,不会对他们有任何伤害。
  我当时还是有点不太想回,后来我一想,就给清华工作组打了一个电话,当时工作组的一个负责人也再三保证,告诉我说:“没事。你回来,继续参加文化大革命,你有话还是可以讲,你有充分的发言权利。”这样我就回清华了。
第二节 大围剿蒯大富一人独抗争
  蒯大富自述:在外面呆了两天,6月27日下午回的,刚到清华,六个人就把我看住了,不是夹住,是跟着我走,强行跟着我,我走到哪跟到哪,绝对没有任何逃跑的余地。我也不在乎,你跟着就跟着。刚回到班上,就对我宣布:“蒯大富,今天晚上开辩论会,25号那天没开成,今天晚上开。”
  27号又开辩论会,不管形势是怎么的,它还是叫辩论。
  贺鹏飞首先宣布说:6月25号那天我们准备和蒯大富辩论,后来因故停止到今天,我们今天还是要和蒯大富辩论。
  我上台以后,立刻就有两三个人站在旁边。名为辩论会实际是围攻批判。这回可不比上回,只有我一个人了,鲍长康和孟家驹都承认错误,被迫屈服了。这个时候还是给我发言权的。至少在形式上是给发言权的。不过当时我也明白了,没有一个人是敢站在我这边支持我了。
  我就说:今天晚上,这个气氛大家也看出来了,显然不是一个辩论会,而是安排的一种政治迫害。但是,我要告诉叶林同志,我腿并不发抖!当时说这话我现在回想都感到当时实在是大义凛然。在台上我一边说话一边还故意使劲跺脚,跺得台面咚咚响!我说:听着!我蒯大富并不发抖!我还是就具体问题进行辩论,我们接着6·24题目,还就王光美同志要到我们班上来的事辩论。你们能说明我们当时的怀疑是错误的,我就认错,不然的话我还是要怀疑下去,你搞别的架势吓唬我们没用!
  这绝对是一个人对一万个人宣战啊。
  辩论会上,那边就还是贺鹏飞那几个人为主。他们先安排几个所谓群众代表一个接一个提问题对我质问,实际是声讨围攻。
  我第一次发言:问题我是全部回答的,所有同志们提出的问题我全部回答。
  大会以前,大会主席宣布的条例,我特别拥护。下面念几段主席语录。主席在《中国共产党全国宣传工作会议上的讲话》一文中说过:“彻底的唯物主义者是无所畏惧的,我们希望一切同我们共同奋斗的人能够勇敢地负起责任,克服困难,不要怕挫折,不要怕有人议论讥笑,也不要怕向我们共产党人提批评建议。‘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我们在为社会主义共产主义而斗争的时候,必须有这种大无畏的精神。”
  下面再念一段革命导师列宁同志的语录。我们伟大的导师列宁同志曾经很精彩地描叙叛徒考茨基对革命形势的态度。列宁指出:“对考茨基来说,革命形势如果来到,那他也愿意做一个革命者,但是那时候,我们可以说所有的混蛋都会宣布自己是个革命者,如果没有到来,考茨基就要离开革命。”
  我再念一段伟大的马克思主义者斯大林同志的语录:“转折,是一场严重的事情,转折,对那些在党的车子上坐得不稳的人是危险的,并不是任何人在转折的时候都能保持平衡的,每当车子拐弯的时候,你总会看见有些人从车子上摔下去了。”
  今天,我再一次表明我对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态度。现在清华大学阶级斗争已经进入到白热化的程度,我庄严地向我们亲爱的党和伟大的领袖毛主席表示我的决心:为了捍卫党中央、为了捍卫毛主席、为了捍卫毛泽东思想、为了捍卫无产阶级专政、为了捍卫社会主义制度,我准备像董存瑞、黄继光……随时献出我自己的生命。我天不怕,地不怕,我的革命意志是决不可动摇的。有人对我施加压力,有人对我进行恫吓,还有人围攻我们,他们企图使我们放弃革命。我要告诉这伙人,你们采取野蛮的手段叫我放弃保卫党中央、保卫毛主席,这纯粹是妄想。有人问我们,你们腰杆子为什么这样硬,我们回答说,因为我们背后有党中央、毛主席全力支持我们。
  一、下面我想发表一下对六月二十四日大会的态度和看法:
  总的来说,六月二十四日大会开得很好。是一个大暴露的大会,今天的大会已经把辩论内容向前推进了一步。
  1、二十四日的大会是不公平的。大会主持者刘涛、贺鹏飞,把住主席团,不给我们充分的发言,在群众的压力下才让我把话说完。
  2、大会主席团对我们所提出的实质性问题、大是大非的问题,他们竭力不让当事者解释清楚,一直到最后还没有解释清楚。而对工物系,刚才王某某自称为革命左派的人,所提出的非实质性的问题、枝节问题、无中生有的问题,甚至是无理取闹的问题,都要我们一而再、再而三地回答他们。
  3、尤其不能令人容忍的是,当我们不愿意回答他们的问题时,竟然后台走出一个人来拉住我走,叫我回答问题。我要告诉这些人:我是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公民,我享有人身不可侵犯的自由权。你们对我这样动手动脚是犯法的。
  4、那天大会上递上来的条子,适合大会主席团口味的就要,不适合的就扔在一边,甚至有的条子应该给我们的,也没有给我们,他们扣下条子这是什么行为?!
  鉴于上述事件,我向大会主持者一一刘涛、贺鹏飞等人和幕后策划者一一以叶林同志为首的清华大学工作队提出抗议。
  二、评张茜薇同志的讲话:
  工化系工作组副组长张茜薇同志在二十四日大会上作了三次讲话。前两次说是澄清事实,第三次是被迫上台发言的。她的发言总的说来是造了一个谣、撒了一个谎、转了一个弯,就想溜。我们说张茜薇出来的目的是为了澄清事实,可是,我们得到的结果,越澄越糊涂。我们声明这件事情没有澄清之前,我们坚决追查到底,想蒙混过关是办不到的。
  三、评叶林同志的讲话:
  叶林同志在不太长的讲话中,大打出手,对我们提意见的人施加政治压力,说什么是反革命行为,将给予回击。看来还有很多没有拿出来,实际上已经拿出不少来了。我们要提醒叶林同志,我们的神经并没有衰弱,并不是大声恫吓就把我们吓住的。施加压力,这是你们的主观愿望,对我来说客观效果还是等于零。
  对我们施加压力,我们已经习惯了……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我们已经豁出去了。
  对叶林同志的讲话我暂时就评论到这里。
  四、评周赤萍同志的讲话:
  我要告诉周赤萍:蒯大富作为个人根本不需要什么权力。但是为了保卫无产阶级专政,蒯大富随时可以献出自己的生命。
  同志们,最后我还要给大家说几句话:
  希望同志们提高警惕!提高警惕!现在阶级斗争十分尖锐,不过我想告诉同志们,一方面,我们今天进行的是无产阶级专政,敌人虽然很猖狂,但是他们都是纸老虎,都是纸老虎!我们要在战略上蔑视它。敢于战斗,敢于胜利,敢于摸老虎的屁股;另一方面,我已经宣布豁出自己的生命,如果我自己有疏忽,或者不可避免地被谋害或者被轰出校门,那时候我将像江姐那样,脸不变色,心不跳,那时我将会问心无愧地说:我将对得起中国人民,对得起全世界人民,对得起党中央,对得起扶养我们成长的毛泽东同志。尽管我那时候不存在了,但是我相信,像太阳从东方升起那样,清华园是人民的清华园,中国还是人民的中国,绝不是“牛鬼蛇神”的。如果我被轰出校门,不管哪一天,还会回来的。
  接着我对质问的问题做回答:
  抓住把柄最大的一点,说我非常仇视毛泽东思想,说我说毛主席《关于农业合作化》一文中有问题,是错误的。
  答:我澄清,事实经过是这样的,班上某某问我:“世界上有没有绝对真理?”我当时回答:“没有。”后来我想了一句主席说过的话:相对真理的总和就是绝对真理。但某某说:“有。”毛主席的话句句是绝对真理,我说:“不一定。主席在《农业合作化》一文中就有一段话和后来的形势不相符合,绝对真理我看也不是绝对真理。”从这里怎么能说我仇视毛泽东思想呢?
  有人说,你赶快投降吧,你山穷水尽了,坦白从宽。
  为什么要投降呢,我没有犯下什么罪行,如果说我发表的意见有错误,可以驳,可以批评,但是我对人民没有犯下什么罪行,所以没有什么投降的问题。
  最后我念一段主席语录来结束我的讲话:
  “全世界人民要有勇气,敢于战斗,不怕困难,前赴后继,那么,全世界就一定是人民的。一切魔鬼通通都会被消灭。”
  我第二次发言:
  我是至死不承认我是反革命的。
  我自己在和同学的接触过程中,也犯了很多错误。我有个人英雄主义,我自己也想成名成家。尤其在考上清华那个时期,特别猖狂。感到自己考上清华了,很不简单,很了不起了。当时这种思想是非常不对头的。我的同学也有同感,互相吹捧。我给他们出谋划策,让他们考清华大学。他们吹捧我,很合我的口味。这是不正确的思想,是资产阶级的思想,我自己提出来了。当时我不知道清华党委是黑党委,我抱着对党委的信任,把我自己的错误揭发出来,我认为是革命的,而不是反革命的。而且,通过毛主席著作的学习,我自己体会到曾经犯的错误,也认识了曾犯的错误,也作了好多改正……
  把我说服了,我是服理的,我是非常服真理的。如果说有人想强加我,那我是至死也不接受的。
  我的话完了。
  在6·27对蒯大富围攻批判之后,工作组在新水300召开了批判蒯大富的第二次辩论会。提出“反蒋必先反蒯”。发言中定蒯大富为反革命分子,提出三步曲引导:(1)引导学生承认自己怀疑工作组就是反对工作组;(2)承认反对工作组,客观上就是反党反社会主义;(3)承认自己客观上反党反社会主义,就是主观上反党反社会主义,因为动机与效果是完全统一的。
  各班、年级、系都开始“揪蒯式人物”,反革命帽子满天飞,揪出了不少“反革命分子”、“反革命小集团”。以后,对这些人实行了隔离、看管、没收日记、审讯、按手印等手段。凡和蒯大富有联系的人都得检查,承认自己是犯了“立场错误”,方能过关。
第三节 以一对万气壮山河
  蒯大富自述:6·27辩论会后就开始围攻我了。每天组织人到我们班上,那就纯粹胡搅蛮缠,没有任何道理可讲的了,不让你有任何话讲。但是呢在校内还不限制我的行动自由,我也没出过校门。6月27号之后一直到7月4号,宿舍原来的同学都调换出去了。我们宿舍就留我一个,他们六个不睡,轮着盯着我。他们也不嫌累,我吃饭跟着,睡觉跟着,洗澡也跟着,上厕所也跟着,但是不管怎样我可以自由行动,他们不管我做什么,只管跟着,还不拦我。那我就天天贴大字报。
  清华园已经再没有一个人敢公开支持蒯大富了,他却无视这万众围剿,每天写大字报照常去张贴应战,以一对万。他的大字报成为清华每天的第一聚焦点、第一兴奋点,实际引领着清华运动方向。
  请看,大会第二天蒯大富贴出的大字报:
关于六月二十七日大会声明
  (一)不管怎么样,这次大会起码在客观上是一次政治迫害大会……
  (二)我非常体谅、非常理解大多数师生员工对我采取的态度。如果对待反革命,应该这样。你们现在对我恨之入骨,骂我,你们做得对,做得好!
  (三)昨天晚上大会的发言者(除我以外),采取了捏造事实、无中生有、造谣撒谎、歪曲事实、断章取义、小事化大、乱下结论等各种卑鄙手法。我将逐个澄清。不过这表明了他们是非常软弱的。
  (四)高压政策,本身就是软弱的表现。不过,我再一次表明,对我的效果为零!要我承认我是反革命分子,这永远也办不到!就是上了绞刑架,我也将宣布:我是革命者,我是坚决革命到底的!
  (五)现在是无产阶级专政,党中央和毛主席在我们身边。我有一千条理由、一万条理由相信,这股黑风将被压倒。我自己是什么样的人终会弄清楚。
  (六)党中央和毛主席在群众中享有极大的、不可动摇的威信。毛泽东思想的威力是无穷的,群众的觉悟水平是很高的。我们的叶林同志,不要错误估计形势。
  (七)再诚恳进叶林同志一言,这样的大会,从根本上来说,是否对文化大革命有利?望您考虑。很可能起着很大的压制作用。
  三思啊,同志们!
                            蒯大富
                       一九六六年六月二十八日
  当天,蒯大富还贴出一张大字报,给前些天曾经支持自己、同情自己的同志和战友,因为此时此刻已经没人敢和自己直接来往了。
致刘才堂、王铁成等同志
  刘才堂、王铁成及一切曾经支持我、同情我的同志们:
  现在,我们面临着一场极其严峻的考验!
  我坚信,我们在前一度时期,几乎全是坚强的革命者。但是,在叶林同志的高压政策下,你们有的动摇了,有的投降了,有的正在检查自己所犯的“罪行”。你们口上虽然这样说,手上虽然这样写,但实际上,我相信,你们绝大多数人,心里并不承认自己对人民犯了什么“罪”。因为事实本身就是这样。你们从前的革命精神,是任何人也抹杀不了的!
  如果你们暂时迫于高压,不得不有所屈服,我可以原谅你们;如果你们真的死心踏地投降过去,昧着良心出卖自己的同志,那么,革命将来饶不了你们!
  我已经对你们说过多次,我们的对手很软弱,在无产阶级专政之下,他们不敢把革命者怎么样。看样子,他们气势汹汹,实际上是纸老虎,怕我们怕得要死。群众暂时被蒙蔽,他们终会醒过来的。我们为了对党中央、毛主席彻底负责,必须发扬大无畏的革命精神。解放前,在白色恐怖下,英雄的革命先烈出生入死,抛头颅洒鲜血换来了今天的江山,难道我们接班人,在无产阶级专政下,还有什么值得畏惧的吗?
  我衷心地希望你们,在这艰苦的、关键的时刻挺住,火速的革命车子到了急拐弯处,要坐稳!防止摔出去,跌个粉碎!
  我也不强求那些坚决背叛我们的人。但我要告诉你们,你们只能出卖我们的材料,决不能出卖我们革命的灵魂!记住,革命的大风大浪,将荡涤出一切渣滓!
  最后,我要指出,尽管暂时剩下我一个人,我也要坚决战斗到底!只要清华园内还有一个“牛鬼蛇神”,我就要留在这里,坚决将他横扫出去!不达目的,死不瞑目!
  同志们,站起来,把腰杆子挺直,党中央和毛主席全力支持我们!让我们把革命的大旗举得更高,团结起来,勇敢地战斗吧!最后胜利一定属于我们!
  誓死保卫党中央!
  誓死保卫毛主席!
  誓死保卫毛泽东思想!
  誓死保卫无产阶级专政!
  誓死保卫社会主义!
  中国共产党万岁!
  毛主席万岁!万万岁!
                        蒯大富1966.6.28
  6月29日,蒯大富又贴出致叶林公开信:
致叶林同志
  叶林同志。你好!
  今天,我想对你说几句话。
  一、说实在的,我压根儿没有想到,“小小的”蒯大富竟有如此“威力”,不得不使工作组要集中全部精力来把他“压”下去。声势之大是空前的,全校写大字报对付一个人,游行、示威、开全校大会、广播等人手段都用上了。这样的声势对蒋南翔都没有使过,不能不使我感到“幸福”。殊不知蒯大富“又臭又硬”,死不屈服。你大概有点心虚了吧?如果心中还很踏实,还有手段没拿出来,那很好,我等着。顺便说一句,我将用我使得出的一切手段应战。
  二、你说过:“向工作组夺权,这不是向无产阶级夺权吗?”“向无产阶级夺权就是反革命行为”,“蒯大富要夺工作组的权”,言下之意,蒯大富就是反革命。在你的启发下,“打倒反革命分子蒯大富”的口号满天飞。我想,您是老革命了。什么是反革命,您一定很清楚。那您凭什么说我是反革命呢?“向工作组夺权”这句话我从未说过,是您强加的。那么凭什么呢?就凭我把毛主席关于政权的思想具体应用到学校来吗?难道就凭我提出“要考验工作组”吗?难道就凭我提出“工作组的大方向有严重的错误”吗?等等,就凭这些我看不能给我戴上反革命的帽子吧……但愿这是您由于调查不周所犯的错误,而非常不希望是您安排的政治迫害。
  三、叶林同志,请您睁开眼睛看一看,到底都是谁在全力支持你们?……
  四、看看“六·二二”事件以后的情况吧。原来还有不少同志敢于向工作组提意见,而现在由于高压政策,谁还敢对工作组说半个“不”字呢?……叶林同志,我真替你担心,如果你不谎报的话,你怎么向北京新市委交帐?怎么向党中央毛主席交账?
  五、我希望你好好抓一抓工作组,尽快“统一思想”,已有可靠的迹象表明,在工作组内,有同志支持和同情我们。要抓就抓在前面,抓晚了,怕到一定时刻,工作组内真正的革命同志,要起来揭发你们领导所犯的严重错误。
  敬爱的叶林同志,时间紧得很哪,赶紧安排好计划,准备下一步吧,我耐心地等待着。不知怎么的,我的信心越来越足。拿起毛选,就像毛主席在身边似的!
  祝你身体好!
  致
  革命敬礼!
                           蒯大富
                       一九六六年六月二十九日
  6月30日,蒯大富再贴出《告全校人员书》:
  全校革命的师生员工、工作队同志们!
  今天,我和大家讨论三个问题。
  1、差不多全校人员都说我是反革命。什么是反革命呢?反对党中央、反对毛主席、反对毛泽东思想、反对无产阶级专政、反对社会主义的人,才叫反革命。这五“反”我一“反”也沾不上。外面大字报上、广播内容中,叙述我的“罪行”,全是捏造事实、歪曲事实以后强加的。许多同志,见此信以为真,对蒯大富是反革命分子坚信不移。
  2、……
  “你害怕了吗?”不!我死都不怕,还怕什么自己是“反革命分子”吗?但是我要严正告诉叶林同志,奉劝你们不要过早地下结论。如果你们按照我上述估计行事,那么,由此而产生的一切严重后果要你们负全部责任!甚至对您自己也非常不利!
  而且,我再一次严正要求,在没有判我是反革命以前,你们要坚决执行北京新市委指示和履行你们自己的诺言:绝对保证我人身安全!
  3、有同志说,“不管你过去怎么样,起码你在文化大革命中把运动引入歧途,对人民犯下了滔天大罪。”
  我说,何为歧途?望大家慎重考虑,我早说过,在运动中考查工作组性质本身,就是文化大革命一部分……
  砍头不要紧,
  只要主义真。
  杀了我一个,
  自有后来人!
  无产阶级专政万岁!
  中国共产党万岁!
  毛主席万岁!万岁!万万岁!
  7月1日,蒯大富贴出大字报,热烈祝贺党的生日!
向党祝贺
  亲爱的党、我的母亲!
  在您45岁生日的日子里,您的孩子向您表示最衷心最热烈的祝贺!
  在这喜庆的今天,我流着热泪,有着千言万语要对您说啊!
  我是贫农家庭出身的孩子,我家祖祖辈辈受尽地主老爷的欺压凌辱。在您的领导下,我家翻身了,我的生身父亲、母亲相继参加了革命,他们经常教诲我,不要忘本!不要忘记党的恩情,不要忘记毛主席的恩情!
  今天我无愧地对您说,没有忘记!永远也不会忘记!我对您巨大的深厚的感情是任何力量不能割断的!
  是您把我送进清华大学,这三年里,在您的哺育、在毛泽东思想阳光的照耀下,我茁壮地成长着,从一个不懂事的孩子,懂得要革命。我对您的感情一天比一天深。谁要是向您进攻,我就豁出这条命和他拼!
  亲爱的党,我感到无比幸福,我赶上了您发起的这场伟大的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虽然我没有经验,但是我不怕,因为我天天读毛主席的书,一拿起主席的书,就觉得主席在我身边,亲切地对我说:“坚决革命到底!希望寄托在你们身上!”我从主席著作中吸取了巨大的精神力量,是任何东西都不能摧垮它的。
  亲爱的党,我遵照您的教导,以主席的书作为唯一的最高标准,干那、干那、没命地干!我感到精力从未有像今天这样充沛!
  亲爱的党,虽然我目前受着巨大的委屈,但是我一点点也不怪您,这完全是少数人没有执行您的指示造成的,我十分坚定地相信,这一定会澄清的,一切牛鬼蛇神绝对不能逃脱你的阳光!
  在这里,我再一次向您表示决心:为了您的事业我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请您放心吧,对革命的敌人,我是残酷无情的,谁要是想使我在无产阶级的敌人面前表示丝毫的软弱或退让,那是妄想!
  让我一千次,一万次高呼:
  中国共产党万岁!毛主席万岁!万岁!万万岁!!
                          蒯大富敬上
                       1966年7月1日北京
  7月2日,蒯大富贴出大字报《再致叶林同志》
  ……
  1、我真佩服您的高压政策过硬,效果也十分惊人。这几天。您大概很高兴吧。除了蒯大富,差不多都被“压”下去了,您还准备怎样对待我呢?
  通过这几天的领教,我很体会您大有几手。虽然你们对付校黑党委没有什么大本事,迟迟不安排作战方案,但是你们对付我的过程中,却显得十分精明,计划安排得特别周密。
  压上加压再加压!这大概是您的传家宝吧。
  叶林同志,您现在是否认识到,高压政策对我的效果为零?如果没认识到,希望您能早点拿出更大压力的高压政策,再试一试,看灵不灵:如果您已认识到高压政策不能使蒯大富屈服,那么,你是否考虑换别的一手?
  2、切切提醒您注意,您千万不要这样想:蒯大富事件不了了之,算了吧。
  ……你们现在还想对蒯大富事件不了了之,那是办不到的!辩论你们既然挑起来了,那么下面怎样走,就不可能全按照你们的意志行事。叶林同志,我要严正告诉您,如果不把蒯大富事件做出真正符合革命利益的处理,想走为上计,这种想法未免太幼稚了。要战斗,咱们就得战斗到底,不决一胜负,誓不收兵!
  3、从六月二十二日到今天,已经十天了,这几天几乎全是搞蒯大富问题。同学们很着急,都说,校党委还打不打了?他们要求来找我算账。我说,我不负这个责任,要叶林同志来负这个责任。
  叶林同志,您大概听到很多群众的呼声吧,他们都说要立即判蒯大富是反革命分子,专我的政。只准我规规矩矩,不准我乱说乱动。您准备怎样对待群众的意见呢?是否感到压力很大?
  4、我认为,我对我自己是很了解的。我绝对不承认我是反革命。事实上,你们也拿不出任何罪状来,我心里很踏实,没有一点空虚的感觉,也不感到有什么压力。这是真的。不知您是否相信?
  5、我作一种大胆的推测:也许你已经认识到,在处理蒯大富事件中,犯了严重的错误,而这种错误是由于调查不周,乱下结论所致的。产生的恶果是严重阻碍清华大学文化大革命的发展的。
  如果我这种推测是符合实际情况的话,那么,你作为真正的马克思主义者,就应该满足我下面十条要求:……
  6、如果我上面的推测,不符合实际情况的话,即现在你并没认识到自己有什么过错,还是“毛泽东思想方向”。那么,也很好,您还按原计划进行。我等着应战。不过提醒您注意一下,那我就不承认您是调查不周所犯的错误,而却认为是预谋的。十条要求已公布于大家,不管到哪一天总会全部满足的。
  7、叶林同志,再一次向您表白吧,我的信心更加足。我认为,形势在按照我的估计向前发展。
  您已经错误地估计了形势,把表面现象当本质。希望您不要一错再错,错上加错,错到底,就比如说群众的觉悟吧,广大群众在你们捏造事实、歪曲事实、强加罪名的情况下,处于被蒙蔽状态。但是,尽管人部分群众受骗,我还是十分坚定地相信,在群众中支持我和同情我的人选相当不少。别看他们没有发言,但到一定时候,他们要说话的,他们会喊出真理的声音!清华园内,真正坚强的无产阶级革命者多得很!他们决不是什么压力所能压倒的。他们必将为共产主义事业顽强地战斗到底。您不相信吗?咱们走着瞧!
  现在,清华大学文化大革命已被你们引入歧途,你们已经犯下十分严重的错误。我为了党的利益、为了群众的利益……我可以老实告诉您,一方面,你们原来的目的永远也达不到,另一方面,群众不会答应你们,我也不会答应你们!咱把话说在前面,在适当的时候,我将采取强硬措施!到那时,您就可能不可收拾,悔之已迟了!望您三思,再三思。
  祝您精神好!
  致
  革命的敬礼!
                                      蒯大富
                                      七月二日
第四节 薄一波当众批判蒯大富
  7月3日,蒯大富照样去大礼堂贴大字报。
声明
  1、非常感谢校工作组及师大女附中邵、杨二同志发表我的两封信。今天,我原准备出大字报,现在已有两封信,就不出了。还有谁掌握我的信,也请全文发表。
  2、给鲍长康同志的信,之所以假借从“上海”寄出,是因为处在二十六日的情况,我怕有人从半路劫信、拆信。
  这两封信里我写给当时被我认为最可靠的人,因此,最反映我内心世界。请全校真正的革命左派分析,看他们是反党、反社会主义的黑信,还是无限热爱党中央、无限热爱毛主席、无限热爱毛泽东思想的好信?
                                        蒯大富
                                      一九六六年七月三日
  就在蒯大富贴这份《声明》大字报时,薄一波又来到清华大学。
  蒯大富回忆说:正在贴大字报的时候薄一波又来了,“还认识我这胖老头吗?”他看到我就这么说。
  我说:“认识,您是薄副总理。”
  “我当时和你说什么啦?啊,记得不?我的那个左派右派?这个太左了,就跑到这边来了。”还比划那个。
  大家就都涌过来了:“请薄副总理讲话,请薄副总理讲话!”
  后来薄一波就站在我们学校新的水利馆的台阶上,挺高的台阶,站在那上头大概谈了十几分钟。
  据当时资料,薄一波在现场情况如下:
  薄一波说:我们本来是不认识的,上次我来就听到一些议论,对工作组有人反对,有人拥护,今天再来看一次。上次有些同学向我反映情况,有一个叫蒯大富,我就和他谈了起来,问他姓什么,叫什么。他说叫蒯大富,我说不好,为什么叫这个名字,这是一个资本主义的名字。当时我问他是不是真正的左派,那天我把他当作真正的左派,以前我一点也不认识蒯大富,毫不知道蒯大富,蒯大富就给我解释:“我的名字代表国家。”我说:“你的野心太大了,太狂妄了。”当时还有其他同学在旁边,他们提出了蒯大富要赶工作队。工作队我就拥护,毛主席、共产党派来的工作队已经夺了蒋南翔的权,你还要反对,那就是……(没听清)。蒯大富说工作队不好,我说工作队好,他说:“工作队阻拦我们斗争,现在清华牛鬼蛇神都揪出来了。”还说自己是左派,我问他是你自己定的还是大家定的,他回答不出来,当时就有人说他不是左派。我说怎么样?大家都反对你,你可能就是牛鬼蛇神,还没有揪出来!
  他不是要夺清华蒋南翔的权,而是要夺工作组的权,工作组是党派来的,因而是夺党的权,现在,我们的国家是共产党的天下,要夺党的权就不对。他大字报上写道:“眼睛里看的,脑子里想的都是夺权……”同志们,你们看,我们的社论上是怎么写的?我们要念念不忘阶级斗争,念念不忘无产阶级专政,念念不忘突出政治,念念不忘高举毛泽东思想伟大红旗。他和我们站得不一样,眼里看得不一样,他是念念不忘要夺权。这一次,我们已经夺了权,清华大学以叶林同志为首的工作队一进校就改组前校党委,这还不叫夺权?蒯大富现在总想夺权,夺共产党的权,这叫什么?
  一同学插话:反革命!
  薄:他这个人不错!有点反革命的顽强精神,刚才举手赞成蒯大富的一个人也没有,怀疑的人就是蒯大富。
  当薄一波看到蒯大富给师大女附中的信时,薄问大家:“我问你们,工作组能否代表你们,怀疑的请举手。”当时只有蒯大富一人举手。薄又说:“他自己对自己怀疑,但他还要坚决顽抗,蒯大富这些人是不足为奇的,自己对自己怀疑,但是他还要坚决顽抗,这种人就是不虚心一点。”
  薄:那天我看到蒯大富自述,我不认识你,碰到你也感到不错,告诉你几句话,你这个人不虚心,说我胖老头,我不反对我是老了,胖不是自己要的,其实当时他要问我名字,我说我不愿意告诉他,我很愿意交朋友,我很愿意做你的朋友,如果你承认了错误,写大字报贴出来,下次来时我就可以和你做朋友。
  当时给他提了三条,希望他站到左派同学这一边来,站到工作队这边来,不要在左派中间再搞一个左派,不要作超左派,超左派不光荣,他也不理,他这人不虚心,当然我的话有错,他可以写大字报,我问他记住没有?他说不清楚。我又跟他说了一遍,第三遍他才拿出小本子记了下来,我这次来他没有带这小本子。
  我说左派和右派有个标准,真正的左派是什么?那就是拥护毛泽东思想、拥护社会主义制度、拥护党的领导、拥护无产阶级专政……我说,你这个左派超过了这一点,拥护到了反对的程度那不行。列宁讲过:“极端与极端是相通的。”这不能怪同学,他不懂,当时我给他用手比划了一下(这时薄又用手比划了一下)。当时蒯大富说,我这个左派还要左,那他就到右派里头去了。当时我讲到这儿说:你这个极左派是危险的,是和右派一样的。托洛茨基口号是比斯大林的“左”得多,但他是“超左”,是反革命的,什么叫超左派,用左的口号、左的词句来反对革命。
  当时我就(对蒯)讲了三条,最后我说你赞成我的道理吗?当时我要讲几句主席语录,问他有没有,他说没有,我就说:“干革命没武器还行!”我说:“你回去要看看主席语录。”告诉他看第几条第几条,“而且我相信你没勇气。如果你有勇气,明天就贴大字报,承认错误。”当时看蒯大富无话说了。第二天早上他就说哪儿来的胖老头!
  今天为什么还来呢?因为上次我讲过一些话蒯大富给我贴了大字报,今天我有点空就来了。我想再看一下。对蒯大富同学不够礼貌,我看也不要过分地礼貌,蒯大富要挑战,那我们就挑吧!不这样不行。
  工作组进清华只二十四天,我看工作搞得还算不错,好不好?一同学插话:很好。
  薄:很好还不能说,但工作组进校还是不错,你们说很好,那我一就更高兴了。但蒯大富自述还在怀疑,蒯大富自述他最能夺权,我说你吹牛,有什么本事?六月十日以前《人民日报》发表了《横扫一切牛鬼蛇神》的社论,北大发表了聂元梓大字报,清华怎么样呢?清华处在压制反抗的情况,左派刚一露头,贴了七百多张大字报,牛鬼蛇神就出来反扑了,写了一万张大字报反扑,蒯参加了没有?
  一同学插话:参加了!
  薄:你吹什么牛皮,当时你是保皇派,你夺什么权!你并没有夺黑帮的权,你是保皇派而不是左派!工作队进校后,六月九日进来的,六月十日夺的权,你现在怀疑了,你想夺权了,你想夺共产党的权,六月九日你不夺权,六月十日你要来夺权了,错了一天,英雄做不成了,所以在这种情况下,只能算什么?大家说。
  一同学插话:反革命。
  薄:大家作了结论,六月九日以后我们夺权了,你倒出来夺权!你这个逻辑倒很清楚,这是什么逻辑。
  一同学插话:反革命逻辑。
  薄:我们工作组做的是对的,工作组一进校就支持左派,站在左派一边,反对保皇派,反对牛鬼蛇神,工作组做的是对的。当然,工作组刚进校情况不熟,他们都是从上海、东北来的,一进校他们就听毛主席的话按毛主席教导去做,起来调查研究,不能下车伊始就哇喇哇喇。蒯大富就抓住这一点说工作组来了以后不马上斗他们,蒯大富之流所说要斗保皇派,实际上要斗我们所说的真正左派。工作组没答应他们的要求,说要调查研究,调查清楚了才能斗。蒯大富不允许,我说这不对,他就说一切牛鬼蛇神都揪出来了。当时我问他,他说都揪出来了还说自己是左派。当时我说蒯大富同学你可能就是牛鬼蛇神。那天我是开玩笑,但是说对了,我说工作组基本上是好的,但一下子没把局势铺开,工作组是有些缺点,有些人提意见是对工作组的帮助,可你(指蒯)这是反扑。
  我看清华现在的大辩论会很好,现在的局面是好的局面,只准蒯大富写,不准左派起来反击,那是不行的。左派可以起来斗争嘛。同志们不要把蒯大富估计得过高,把他估计得过高是要上当的,他不过是一个到处奔走的小卒子而已,他没本事。我们左派一定要把真正的黑线揪出来,不要把他看得了不起,他刚才跟我说的(指看大字报时和蒯的辩论),就是无理取闹。
  今天我不是以胖老头资格,而是以一个普通人的资格讲的。欢迎你们贴我的大字报。蒯大富不赞成,我就高兴。蒯大富不高兴,我就落实了。如果大家都不赞成我,只有蒯大富同意,那我今天就出不了清华园了。
  蒯大富说:信任蒯大富的还有一二百人。
  一同学插话:没有,吹牛。
  薄:一二百没有,五六十总有吧!
  一同学插话:没有。
  薄:十个八个总有吧……(不清楚)请左派同学注意,我有点“保皇派”,对跟蒯大富走的人,包括蒯大富自己,你们要是死命地跟他们走是要上当的。对那些受蒙蔽的人要抓紧做工作,不要跟蒯大富走了。我们都是新中国的人,跟我们来吧!要把他们拉过来,争取他们,如果他承认错误,那是欢迎的,这一条大家是否赞成?这才叫真正的毛泽东思想。对这些人是交枪不杀,这些同志可能认识错误,因而每一个左派同学……(不清)什么叫左派?
  一同学插话:高举毛泽东思想伟大红旗,拥护党的领导,拥护社会主义,拥护无产阶级专政。
  薄:五条我都赞成,但还不够,还要团结95%以上的人,要把真正的右派孤立到最少数字,一个二个三个人,这就是我们说1%、2%、3%!最多不要超过5%,把包围圈缩小了就是要最少数。如果蒯大富有勇气承认自己的错误,也算“英雄”。我们还团结你,还有我们的教员、教授、职工都是这样。要把95%的人都团结到我们这边来,如果左派同学没有这个本领,那我就要批评他们,连这点本事都没有。
  工作队领导是正确的,我们就要做工作,说服教育,可以等待他们。这不是蒯大富的等待,蒯大富是等将来夺权的,这是反革命等待,我们要等他们交枪。
  今天,我给蒯大富抹了黑,但还要作保黑派,从团结愿望出发,经过批评,甚至斗争,再达到新的团结。蒯大富我是对得起你了,把你当作人民内部矛盾来处理,对你的斗争才是真正对待矛盾。
  对阶级敌人就不能这样,对阶级敌人要斗争、要专政、要逮捕。
  我看他(蒯)的论点也不是很难驳倒的,他说了一些反面的话,这样欢迎他。如果这里没有蒯大富,我就认识不了你们,你们这里运动搞得好,就是由于你们这里出了蒯大富,这个反面教员是不易多得的。我们要这些人。将来斗他不要给他戴高帽子,也不要揍他,向他这个反面教员学习。这是政治课,白天跟你们讲政治课,多讲马列主义、毛主席的著作,有时还教育不过来,就是要有一些像蒯大富这样的反面教员。要注意左和右的问题,太左了就会变成右,果然吧,不听我的劝,变成了反革命,这我也没办法了,虽然我们很惋惜,但希望同学们以蒯大富为戒,不要走他的路。
  讲得多了……(不清)今天就讲到这里,两个星期以后再来,欢迎大家贴我的大字报。
  蒯大富回忆说:我在旁边一直运是笑嘻嘻地听他讲话,因为在大字报栏周围围有一二百人在听他讲话。他讲到这,说:好,谢谢同学们,我走了,我还有事。他就走了。
  鼓掌啊,大家都鼓掌啊!这是薄一波第二次进清华。
  6月27号之后一直到7月4号,我天天贴大字报。7月1号写了一张大字报,确确实实是向党讲了心里话。
  现在再来看这些大字报,以一对万,真是气壮山河啊。我的大字报一贴就引起轰动,前面的在念,后面的在听,走了一拨又来一拨。那些天,我吃饭他们跟着,睡觉跟着,洗澡也跟着,上厕所也跟着,还每天对我进行小规模的批斗。
  我已经准备劳改了。给我舅舅、给我姑妈,全是共产党员老干部写信,说你们给我寄点钱过来。
第五节 捍卫人权的经典案例
  蒯大富哪里知道,他蒯大富一个普通清华大学学生,面对的已经不仅仅是工作组以权指挥的清华万众之压,也不仅仅是北京新市委第一书记李雪峰号召下的泰山压顶之势,也不仅仅是薄一波副总理的直接参战。
  在刘涛《我的初步检查一一造刘少奇的反,跟着毛主席干一辈子革命》(1966年12月31日《井冈山报编辑部专刊》)里说:
  在七月三日晚上,我记得他跟我讲过一次话,后来把这事情揭发了,他否认是他讲的。他否认他的,我揭发我的。记得有这么几点:
  (1)要把蒯大富当活靶子打。(2)要把蒯大富他们一派搞成少数,批倒了他们才能巩固工作组的地位。(3)资产阶级不给我们民主,我们也不给他们民主。
  7月3日受到薄一波当众批判之后,7月4号就不让蒯大富出门了,他的人生自由被剥夺了,他贴大字报的权利被剥夺了。有人问这和薄一波与蒯大富在大字报区二次相遇有什么内在联系?与刘少奇对蒯大富下的三条指示有什么内在联系吗?
  蒯大富回忆说:我开始被关在我们班上,后来不关在我们班上了,给我关到一号楼。专门给我找了间空房子。到7月4号就把我卡住了,不准我出去了!说:蒯大富,今天不准出去了!除了上厕所!把我气得没办法。那些看我的人,当时我认得,反正是受命的,四个班轮流,一个班六个人。这24个人是外班的,日夜看着我。
  7月4号吃了早饭他们就通知我不准出去了,我就宣布绝食。当时我是21岁嘛,把我饿得够呛,所以4号饿了2餐,5号一天,6号也没吃早餐,水都没喝,是又饿又渴。我说我要出去告状,向党中央告状。他们说:告什么状,不准出去!你这反革命分子还想告什么状,不准出去!当时就把我封锁了。
  蒯大富绝食,同时给清华大学工作组递交了抗议信:
绝食抗议非法政治迫害!
  清华大学工作组:
  我现在还是中华人民共和国公民,我现在享有不可侵犯的人身自由权!
  而现在呢?
  我出门,你们跟踪监视;
  我打电话,你们不准;
  今天出新斋门,你们不准;
  上强斋,你们不准!甚至动武,流血!
  我要去中央,你们不准!
  你们要犯法吗?你们要封锁中央吗?
  办不到!一万个办不到!
  现在我提出一个要求:
  誓死明天去中央!
  你们可以派人跟着,但没有限制我行动的任何权利。
  如不答应,我于一九六六年七月五日晨六点零分起,绝食抗议这种非法的政治迫害!
                                    蒯大富
                                一九六六年七月四日二十三点
  7月5日、7月6日,蒯大富又给叶林写了两封信,警告叶林小心别身败名裂自招横祸!
(一)
  叶林同志,您好!
  今天,我在绝食过程中给您写这封信,也许,这是最后一次了。
  咱们已经打过多次交道了,彼此之间均有所了解,下面我再对您说几句心里话。
  1、我的前两封信您阅过了吧?有些什么感想呢?我一点不夸张地说:两封信中的内容,句句打中要害。我想,您肯定是深有体会的。
  2、我坚定地相信,您肯定已经认识到在处理蒯大富事件中,犯了严重的错误,给文化大革命造成巨大损失。您准备怎样对待以前所犯的错误?这是考验您是真马克思主义者还是假马克思主义者的试金石。下面,我提供四条路供您选择:
  当前情况,我正在绝食,争取去中央。
  ①以基本满足我的十条要求为谈判条件,或者干脆全部满足十条要求。这样,您就不失一个真正的马克思主义者。
  ②答应我去中央反映情况(你们拿不出一条理由来拒绝),这样,在中央全盘掌握清华情况的前提下,由中央作判决,这种判定是绝对正确的,我口服心服。如果您答应的话,表明您不怕中央,信任中央,也不失为一个马克思主义者。
  ③在我绝食未死之前,您就做出判决,说蒯大富是反革命分子。准许我上诉中央(您也无有理由拒绝!)此时,您就很难算得上马克思主义者。
  ④既不判决,又不准去中央,听我绝食下去,直至死亡,这是最最下策,您大概不否认,只要我因不准去中央绝食而死,此事非同小可!您纵有天大的本事也包不住,中央肯定知道。那时,您就不好办了的,不但根本谈不上马克思主义者的问题,也不只是普通的黑帮分子问题,而是负有人命的大黑帮分子!那时,不只是身败名裂的问题,而且会有更大横祸降临!您不信吗?咱们就试试看!
  目前,摆在您面前的只有这四条道路,何去何从,由您选择。不过,我衷心希望您走第一条路,最起码也走第二条路,尽可能不走第三条路,切不可走第四条路。三思啊,叶林同志!
  3、的的确确,您从前错误地估计了形势,您低估了党中央和毛主席在群众中享有极大的不可动摇的威信,低估了毛泽东思想的无限威力,低估了群众觉悟,因而犯了错误。但愿您能重新估计形势,做出符合党的利益的行动。
  4、我的革命意志是不可动摇的,这点您已知道。我的确是无限信任党中央和毛主席的,毛泽东思想是我唯一的最高指示。我这次之所以敢于无限期绝食下去、力争去中央,正是我坚强的革命意志的反映。
  我庄严宣告:如果您不准我去中央,我就下决心绝食到死亡。决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动摇!我对党是赤胆忠心的,为共产主义事业我愿意献出我自己的一切!
  望您能在明天内给我答复,越早对您越有利(我七月四日晚上吃了三两面条后,从未进食、喝水)。如果超过明天,事情将难办一些,如果超过后天,就可能不可收拾。
  您是老干部了,经验很丰富,您一定能迅速做出最符合党的利益的处理。我耐心地等着。
  三思啊。再三思!
  祝好
                                    蒯大富
                              一九六六年七月五日晚七点三十分
(二)
  叶林同志,您好!
  昨天给您的信收到了吧。我提出的问题,您是怎样考虑的?四条路您到底走哪一条?我可能不行了。从文化大革命以来。我一直是夜以继日地干!吃饭少了,睡觉少了,也不锻炼,原来的棒身体,大大地削弱了。在绝食以前,我身体本来相当虚弱,绝食已过五十小时了。在昨天和今天被他们从床上硬拖起来辩论四次,搞得我精疲力尽,大有分崩离析之感觉。据我现在自身体会,我大概熬不过明天!
  因此请您在我还能说话的时候,和我谈一次话。我有很多话要对党中央、毛主席说,要对我的爸爸妈妈说,也有一些对你们说,请您有空千万来,作我死前最后一次谈话吧。如果您太忙,派一个全权代表来,并带一个速记员来,把我的话作为遗书吧。
  祝好!
  时间:今晚七点一一八点
                                      蒯大富
                                  一九六六年七月六日下午六点
  有人评论说:文化革命开始时,蒯大富作为一个普通大学生,他用文字和言论质疑工作组,这完全属于合法行为,却引来国家主席刘少奇和北京市第一书记李雪峰对他的高压。刘少奇夫人王光美领导工作组,发动万人围剿蒯大富、关他禁闭、限制他的人生自由。蒯大富被迫绝食抗议。
  重读1966年6月24日到1966年7月6日,在不到半个月时间里,蒯大富的辩论发言、蒯大富的大字报和蒯大富的绝食抗议书,我们看到蒯大富面对来自国家主席刘少奇和北京市委书记李雪峰的排山倒海之压,面对王光美指挥工作组发动的万人围剿,蒯大富孤身抗争,可谓气壮山河!这是中华民族争取人权、争取民主的历史进程中不朽的经典案例!
  蒯大富被剥夺人身自由之后,清华园批判蒯大富的大字报大量出现。
  根据《清华文革大事日志》:
  7月4日,校工作组开会正式提出“反蒋必须反蒯”,要求把其对工作组的意见逐条批驳。此后各系各班批判蒯式人物,群众斗群众达到新高潮。
  7月5日,自控系510教研组青年教师史明远(文革小组成员)被认为反工作组,几次遭突然袭击,打成反革命,对他批判斗争。清晨他在十三陵服用敌敌畏自杀。
  7月6日,各系开始分别成立新临时党总支、分团委。工作组包办代替,亲自担任主要干部,下发批判蒯大富的提纲。
  7月7日晚上,在中央主楼进行批判蒯大富的预演。李黎风(西南局第一书记李井泉之子)主持,刘涛、贺鹏飞、杨天放参加,王光美亲自督阵。校部陶某因被打成反革命跳湖自杀,没有淹死。工作组没向上汇报。
  7月8日,全校召开揭发批判蒯大富大会,发言经过预演、审查通过。会上叶林最后讲话:蒯大富是念念不忘向无产阶级夺权的野心家,蒯大富等一小撮人在清华的出现不是个别、偶然的现象,是阶级斗争在清华的反映。
  7月14日,全校各系大规模批判“蒯派”和各类反革命分子。
  蒯大富回忆说:清华从6月24号以后进行了一个反蒯运动,一直到7月18号才刹车。就是25天。反蒯运动,在清华就是反对以蒯大富为首的反革命运动,全校从老师、教授一直到小学、中学,甚至幼儿园。打倒蒯大富!连续不断地批斗,开大会斗啊。7月8号,也还很文明。我还坐在那,坐着呢。在清华礼堂,还是贺鹏飞他们主持的。就是同意了吃饭之后就开始批斗。全校大会批判一次,然后就是系里轮流批判,至于班会批判几乎是每天不断,还有专门跑到我宿舍里来的,大小批判会材料非常丰富,全力刻画,包括我中学给中央写的信,都翻出来了,档案全给翻出来了。说蒯大富,他不是现在反动,他是有历史,在中学他就给党中央写信,企图把我们社会主义光明前途抹得一团漆黑,恶毒攻击三面红旗。工作组让我的几个中学同学,都上前揭发我啊,本来和我非常好的中学校友嘛,说蒯大富在中学就是走资产阶级的什么的,一切的一切就是想出人头地,绝对的个人主义终于走向了反革命道路。虽然他是贫农出生,虽然他的父亲母亲都是共产党员,可是他背叛了自己的阶级。总之想编多少的理由都有,还专门召开团支部会议,举手通过开除我的团籍。
  后来出来听说,李雪峰讲话几天以后,批蒯运动排山倒海就过来了。前几天拥护蒯大富的突然就被打成反革命,如天崩地裂坠入万丈深渊啦!就是几天,怎么想象!心理怎么承受!来不及嘛,怎么来得及嘛,有的人精神崩溃就选择自杀!4个人自杀,其中一个叫朱德义,卧轨自杀失去双脚,造成终生残废。
  沈如槐在《清华大学文革纪事》书中评论说:第一,工作组夺了校党委的权,一下子罢免全校500多名干部的官,这是不相信清华党的组织;第二,工作组几天之内又将反对工作组的700多名学生打成反革命,这是不相信清华广大群众。
  沈如槐指出:如果主持中央工作的刘少奇把王光美的清华经验,推广到全国,无论是对干部,还是对群众、对广大的知识分子,那肯定是一场灾难、一场悲剧,其后果可能会比当年的反右斗争有过之而无不及。
  徐海亮先生在一篇《关于资反路线50天》的文章中写道:仅仅北京24所高校,就打了一万多学生右派、反革命。若以每校平均四千学生计,右派比例也大于1957年了。
  广州、武汉、西安、兰州、上海、南京大学较多,情况与北京不相上不。而且花样颇具地方色彩,除了“假左派、真右派”、“游鱼”之外,还有反革命、孝子贤孙、黑鬼、狗崽子等等。
  应当承认的是,学生的左、中、右名单,早在5月、6月初已拟就,他们造不造反,都已面临当右派的命运。又有一批人站在地狱滑梯的入口处。不是造反导致了“反右”,而是不得人心的“反右”促进了造反。
  徐海亮后来说:一个外国学者亲临中国调查后指出,工作组打击学生是引发学生向刘少奇路线造反的主要原因。
  但是,笔者认为刘少奇的动机却应该客观分析。可以说,当时毛泽东的运筹刘少奇没搞清。
  根据刘涛《我的初步检查一一造刘少奇的反,跟着毛主席干一辈子革命》(1966年12月31日《井冈山报编辑部专刊》):“他还怀疑这个反工作组的逆流与前北京市委有联系,认为是前北京市委的一个反扑。”
第六节 市委派马力见蒯大富
  蒯大富回忆说:到了7月6号,早饭也没吃,工作组就派人来了,说:蒯大富,能不能走?我说还能走吧。后来就到了强斋工作组的一个会议室,其他工作人员都出去了,只留下一个人和我说话。他说:请坐,我叫马力,力量的力,我听说你绝食了?我说是的,他们违犯党纪国法,扣押我的信件,不让我向党中央汇报。马力说:谁不让你汇报了,你写的信我们都收到了,你要写给党中央和毛主席的信我们都转了,都已经转了。我说那他们没有告诉我啊。他又问:谁让你绝食的?我说我自己绝食的,他们没有告诉我啊。
  也就在7月6日这一天,蒯大富写出《向党、向全校革命师生承认和检讨错误》:
  毛主席多次教导我们,一个真正的革命者要为革命坚持真理,更要为革命修正错误,近几天来,许多同志对我提了许多衷恳的批评,我非常感谢。在这里,我向全校革命师生检查我从文化大革命以来所说过的错话、做过的错事。
  1、在四月十六日以后,我是原黑党委手下所谓“批判三家村小组”里的一员干将。我当时对他们面目认识不清,怀着对“三家村”的仇恨,夜以继日地进行批判,星期天也不休息。为他们捞取了一定的政治资本,帮助黑帮转移视线。五月八日后,我虽然发现他们有些问题(比如,批判邓拓只从人生观上批判,热心于大文章、大兵团作战,事倍功半),但我从爱护观点出发,提了意见,使他们带有更大的欺骗性。六月三日还写了一张围攻热002革命左派的大字报。六月七日大会上,我由于轻信了广播台同志所提供的材料,虽然直观上想反校党委,但客观却帮了他们的忙。
  2、校党委被揪出来以后,我把形势估计得过于严重
  随着前北京市委改组,北京各高校揪出很多黑帮后,我深深感到这太触目惊心了。随之而来,我想,清华党委真过硬,在六月九日前竟没有一个辅导员以上的干部出来揭发,真可谓“铁板一样”。于是,我就说:党的两个团结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方针在全国范围内总说是完全适合的,但具体到清华园这样一个大黑窟要团结百分之九十五以上是做不到的,把毛泽东思想在清华园的威力估计不足,产生了敌情扩大化的形势估计。
  3、一些过左的行动
  由于对形势估计有错误,所以带来我们执行党的团结两个百分之九十五以上方针有问题。对于我班从前保过皇的人虽然是把他们看作是百分之九十五范围内的,但在团结的过程中,强调斗争多了些,而且耐心的帮助和等待不够,不利于一道团结起来打黑帮。而对于黑帮们,我就想迅速地七斗八斗、斗臭、斗倒,对工作组迟迟不斗,表示不满。
  4、对王铁成的认识犯过严重错误
  ……但我对王铁成没有做过其他调查。直到七月十日批判王铁成大会上,得知他家是漏划地主出身,干过很多反党、反社会主义的勾当(他自己承认的),我才知道我轻信了他。他不是一个革命左派,而是一个有很多反动观点的反革命。是反革命但是否就定案,是否就应该扣押专政,我是有不同意见的。只要我们做法得当,王铁成还可能被改造过来。
  从王铁成事件我得到深刻教训,就是说怀疑工作组的“保蒯派”人物不是百分之百是左派,而有些是别有用心的家伙。
  5、采取绝食斗争是错误的
  虽然工作组无理不让我去中央,并强行拖我出屋关起来,但我采取绝食斗争的方法是严重错误的。说明我过于性急,对党中央的威望估计不足,对形势有些悲观。但后来当我发现工作组必欲置我于死地而后快,我就停止绝食,反其道而行,非要活下去不可。我树立一个坚强信心,不管到哪天,党中央总会了解我们学校全部情况的。也一定能对我做出最正确的结论。于是,我准备长期斗争,原准备七个月,想不到一个月不到,中央首长就下来了,我就意外地被释放了。
  6、我犯错误的原因
  一句话,我的小资产阶级世界观并没有得到完全改造。在政治上,我由于本阶级经济地位的不稳而导致政治上左右摇摆,经常犯革命急性病,或有时表现出悲观主义;在思想上,有片面性和表面性,对情况不作深入的调查而经常下一些符合自己愿望的然而是不正确的结论;在组织上,有宗派主义倾向,过多信任同意自己观点的人,而不作分析,而对反对自己观点的人则表示不信任,听不进他们的话。
  我还有很多的个人主义和个人英雄主义。在一个多月的斗争中我经常表现出个人考虑,比如自己的前途、家庭、影响等等。在尖锐斗争面前表现不敢放手斗,有时我还想“露一手”出出风头。在取得局部胜利时,往往骄傲起来,看不起同志。
  对阶级斗争形势估计不足。我自己有很多幼稚的想法,以为一切都会顺利,而且往往以感情代替党的政策,给党的事业造成很多损失。
  我第一次检查就到这里。我请求全校革命师生热忱地帮助我认识错误和纠正错误,监督我的言行,随时提出批评,我保证知错必改。并好好学习主席著作,争取以后少犯些错误(看来不犯错误是不可能的)。
  我也希望那些现在反对我的,但真正要革命的同志,也请你们提出意见。如果你们自己有错也希望能改正。自己人打自己人,不打不相识。我希望我们在毛泽东思想的基础上团结起来,共同完成党交给我们的三大任务:一斗、二批、三改。
  如果大家对我有意见有要求,请写在下面白纸上。凡是实事求是的批评、衷恳地提出问题、善意的询问,我都将以充分解答。恶意的指责,我区别对待,必要时回答你们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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