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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评小说《问苍茫》的两个场景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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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红石头连载曹征路先生的小说《问苍茫》,我也找到《问苍茫》这本书,从头到尾读了一遍,现从小说中摘抄两个场景做下点评:

1、以下是统治的资产阶级中各种成员一次小型餐会,讨论的议题是如何对无产者进行文化上的奴役。参会人员有资本家(陈太),官员(何先生)、职业经理人(马明阳,常来临),走狗文痞(张教授,赵学尧)。看完以下这段对话,我有3点感受:
(1)再次证明了马克思所说的社会中掌控着物质财富生产的那个阶级,同时也掌控着社会文化及精神的生产。
(2)当今中国掌控着物质财富生产的是资产阶级,资产阶级向社会行使资产阶级专政,行使专政的主要成员由如下面场景中的资本家、官员、职业经理人,走狗文痞等构成。
(3)资产阶级如何对无产者进行文化上专政,请看如下他们中各成员的对话:

马明阳说,现在中国劳力市场乱就乱在没有一个伦理规范,比如像三纲五常那样的东西。封建时代为什么稳定?就是有个三纲五常,有个工作伦理摆在那儿,每个人都可以对照对照。
何先生把筷子一撂,说得好,说下去。
张教授也说,这个思路好,软实力嘛,我们也要想出个核心价值观出来。
陈太说,你们一搞三纲五常,我们女人就要倒霉了。
何先生说,应该叫新三纲五常。不是针对女人,是针对社会的,马总你继续说。
马明阳说,我哪行啊?我就是随便这么一说,瞎说的。您是大机关的,站得高。张老师赵老师都是大教授,学问大,我哪敢瞎胡说啊?
何先生说,他是搞哲学的,经济问题也是外行,还是你们这些在第一线的经理有想法,脑子活。一下就搞出一个劳务派遣公司出来,厉害!其实《劳动合同法》里的劳动派遣不是这个意思,厉害!
赵教授有些不服气,说其实在海外,哲学就是文科学问的总称,所有的文科博士都叫哲学博士,哪里分得这么细。
何先生把眼一斜,那你也想一条出来啊?
马明阳打圆场说,我瞎想了一条,算是开个头:你们看,资为劳纲,怎么样?
张教授说,有点意思。
何先生说,我提一个,官为民纲。
张教授把桌子一拍,也有点意思。继续想!
赵学尧说,西为中纲?
何先生说,对头!这就上路子了。西为中纲,官为民纲,资为劳纲,妙。你以为那些响亮口号怎么来的?就是喝酒喝出来的。再想,再想个五常出来。
马明阳说,我是想不动了,我只知道香港有个张五常,厉害。
赵教授说,这是一篇大文章啊,新三纲五常!可以搞得振聋发聩,举国撼动。我那本薄书一定把这个意思也吸收进来,变成一部全面指导新时期的大书,纲领性的,全面性的,伦理性的,贯穿一个时代的。
何先生看他已经出神,说这哥们又在幻想一夜成名了,三句话不离他的书。赵老师?赵老师你要能把新三纲五常搞出来,我包你一炮走红,青史留名。
赵教授说,这要慢慢想才行,要准确,要高瞻远曙,要有概括力。
何先生就笑,说我先给你贡献一个字。
张教授说,你们都说了这么多,女士还没开口呢。
陈太就叫,哎呀你们这些知识分子搞得来,我头昏脑涨!要我说就是爱,怎么样?这个爱字一定是少不了的。我们女人只要爱情至上。
大家都说,好!干一个,为爱情干杯!
赵教授说,除了爱,还可以说几个字,权,钱,信,不可少吧,还有爱,还有什么?
常来临忍不住了,叫道,耻!
赵教授说,对,就是耻,知耻近乎勇嘛,几个了?权钱信爱耻,已经五个了。
常来临心想,这个耻其实是无耻,可他们居然也叫好。
马明阳说,不好听不好听,听不清楚,还以为是权钱性爱史呢。
一桌人都喷饭,大笑,说过瘾,真过瘾。都认为今天这顿饭吃得值,有收获,又都认为这个事值得认真做,一定要把新三纲五常打出去,都答应回去好好想一想。



2、无产者如何认识资产阶级?
打工仔毛妹在一场厂房大火中为救火严重烧伤以致毁容,在对待老板对员工工伤赔付问题上,几个同乡的打工仔产生了严重的分歧。桃花、小青和香香对资本家的认识到位,他们三人已经把对个别资本家的认识上升为对整个资产阶级的认识。而柳叶叶则依然陷入小资产阶级的陷阱中,努力把资产阶级的各成员中区分为好老板,好经理和坏老板和坏经理。正是由于桃花、小青和香香对整个资产阶级认识的深刻,所以她们具备了彻底消灭资产阶级,埋葬资本制度的革命基础,她们搞共产主义革命的坚定性一定比柳叶叶强。从后来剧情发展情况看,作家曹征路刻意塑造的正面人物---唐源和柳叶叶走上靠资产阶级制定的法律进行职业维权之路,无疑是小资产阶级社会改良的一种尝试,与无产阶级搞共产主义革命相去较远。

桃花她们几个,柳叶叶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了。倒也不是瞧不起她们,每个人都有生活的权力,蛇有蛇路鳖有鳖路,哪个也管不到哪个。只是在柳叶叶看来,她们那种选择,自己做不来。谈不到一起就少谈,免得生气。只有毛妹,偶尔还在联系着这些老乡。
她们也不知从哪里得来的消息,已经来医院看过一次了,这次争吵是发生在她们快要出院的时候。她们也不知怎么就那么坚定的认为,公司的态度已经变化了,一定要先讲好条件才能出院。不讲好条件就赖到医院不走。其实也就是公司的支票有两次送迟了,医院里停了药,才发生这样误会。这期间常书记也来看望过,还买了花,还跟毛妹开了玩笑,说公司一定会处理好的,要她们放心。她们也不是不晓得,公司这次损失大得吓死人,住院治疗,接待家属,吓死人。但她们还是不放心。理由就是小王小李小许都去打过电话了,听出话音来了。
一个公司那么多事那么多人,哪能事事想得周到,一点岔子都不出?再说公司财务的态度也不能代表公司的态度,这个道理本来好简单的,柳叶叶每次一劝就劝好了,但给桃花她们一讲就讲复杂了。
桃花说,听话听声,锣鼓听音。财务的话其实刚刚好就是老板的意思。老板我见得多了,我老公就是老板,他们那点心思我还不晓得?话拣好听的讲,事拣缺德的做。好听话又不值钱,随便讲好了。真到点票子的时候恨不得每一张都撕下一条边边来。
桃花挺着个大肚子,人也发福了,说话粗声大气,一副过来人的样子,什么话都敢讲。她们都喊她大姐,好了不起,其实她比毛妹还小一岁。但她真把自己当成大姐大,那个气势让大家都不能不相信。加上小青和香香在一边帮腔,这样柳叶叶一下就矮掉了半截。
小王小李小许也说公司态度变了,她们的心思跟毛妹还不一样,她们没有毁容,还能继续打工,她们胆子壮一些,大不了跟公司闹翻。但毛妹就不同了,毛妹的一辈子也许就要靠这次的赔偿,所以更加疑心重重,格外担心。万一真跟公司闹翻了,你能得什么好?
不过争一下也有好处,一些理不清楚说不明白的要求,争一下就简单明了了。要不要公司赔偿?怎么赔?赔多少?讲到底还是一个钱字。只是在争吵的过程中,话说的难听,说着说着就撞出火星来。
起初是为一个年轻女人的容貌到底值多少在争,但后来就是对宝岛公司的真面目在争了。在桃花她们看来,公司就是公司,任何公司都是一样的,老板就是老板,他不抠钱就不叫老板了。任何人来开公司就是为赚钱,没有钱赚他马上就走,一天都不会耽搁。连这个道理都不懂!
桃花进一步举例子说,在公明镇有个公司也是失火,把个十九岁的潮州佬女娃儿烧成了老太婆,结果连医药费老板都不付,就跑回香港了,政府出面他也不理,任何人打电话他都不接。这个事还是香港的《天天日报》登出来,香港人倒是捐了不少钱,我们这边的报纸连屁都不敢放一个。为什么?因为哪个老板都一样,登出来哪个老板都不高兴,宁愿政府买单算了。
柳叶叶就不能同意,她认为这恰恰证明这个老板是个坏老板,坏老板才没有良心。宝岛是个好公司,老板是个好老板,好老板跟坏老板是不一样的。这样一来她好像是在为老板在辩护,好像她捞着什么好处一样,连毛妹都跟到摇头。其实伤残程度,毁容程度,国家都是有规定的,不是吵嘴打架能争得来的,这个道理还能不懂?
这样柳叶叶就觉得理直得很,她说桃花,老板那么不好,你还要嫁个老板做啥子?还要给他生娃儿!
桃花就笑,说你这个道理都不晓得还讲个啥子?嫁人跟好人坏人是一回事吗?嫁人跟爱情是一回事吗?骗骗学生娃儿去!再一说,我讲老板抠钱,我又没讲老板不好,我说这跟人品没有关系。老板好得很,好就好在他会抠钱。抠了你的钱还在心里笑话你,还把你当傻子玩,给你9000大毛还要夸他好。
小青香香就跟到说,你们还是9000大毛啊?
柳叶叶气得七窍生烟,耳朵都红了,脱口就说,9000大毛怎么啦?9000大毛是我双手劳动挣来的,我靠我自己奋斗,张张都是干净的。
桃花撇着嘴,摆出一副泼妇的样,啧啧啧啧,你干净,我们脏,了不起!奋斗?又奋又斗,我好怕哦,我听不懂哎,你们听懂了吗?这话到床上说说还讨人喜欢。完了还嘎嘎的笑,小青香香也跟到笑。
毛妹忍住嗓子疼,慌忙沙哑了声音拦住大家说,好了好了,越讲越不着调了,你们都是来相帮我的,哪个也没有错,吵什么吵?
可是柳叶叶已经忍不住了,一下就冲到走廊上,眼泪也不争气地流个不停。她想不通,一个女娃儿怎么一旦跟男人有了那种关系,就变得这么下作,这么不要脸,无拘无束。好像她们什么都懂了,什么都不在乎了,一眼就把世界看穿了,一下就把所有的人看出了猴子的原形。桃花本来也不是这个样子的,也怕羞,也爱美,也虚荣,怎么现在说出话来句句都像流氓?
她已经不想再争论下去,桃花还在屋里不依不饶:说妹子我还有话说把你听,快收起你那套奋斗!啥子时候你晓得那是鬼话了,啥子时候你才会讲人话。啥子时候你会讲人话了,你才晓得这是啥子世道!
这天是个礼拜天,来医院里探望病人的很多,有送花的送蛋糕的,还有过生日的,笑声不断掌声不断,热闹得很。但她的感受却是更孤单了,好像这样的气氛不太适合她,好像这些人都特别庸俗。
这样想想又觉得自己其实也很庸俗,很无聊,好像是为了表现自己有爱心,为了证明自己对毛妹有感情才跟她们争的。其实她有必要向她们证明什么吗?她完全可以有自己的生活自己的道路,她已经在深圳的天空底下看到自己的曙光了。努力奋斗,努力向上,有什么不对?怎么就是鬼话?满世界都是这样的声音,每个人都可以当太阳,不对吗?但这样一说就好像自己高过她们似的,这又让她有一点点怀疑。你真的跟她们不是一样的人吗?就因为发表了两首小诗?那一刻的心情真是好奇怪好复杂,好像鸡笑鸭子跑调,鸭子嫌鸡烧包。柳叶叶真的没有瞧不起哪个,各人有各人的活法。说穿了也没有什么,不过就是拌了几句嘴,可当时居然觉得无法忍受。
其实桃花做事很周全,想得也实在。她带来一套惠安女的服装,那种上身很短,有帽子头巾可以包住脸的衣服。她说,你可以比划一下,穿不穿随便你。一套这样的衣服你就能走出去了,把帽子上加一个黑纱,哪个也认不到你,惠安女都是这样穿的。
毛妹看着那套衣,伸手去抓抓,一下泪就下来了。她说,我穿,以后我就是惠安女了,贵州妹子惠安女。
一时间屋子里就静下来,大家心里都不好受。桃花眼红红地,哽咽了说,主要是想,还要活人啊。
听到桃花这样讲,柳叶叶也呆掉,心里咯噔一下有些震惊。本以为这样的话只有自己来讲的,最关心最体贴,可这样现实的问题偏偏自己没有想到。毛妹还要活人啊,她怎么走出去,怎么生活啊?为什么自己就想不到?
事情就是这样,本来都是姐妹,各人有各人的活路,犯不着水火不容,你见不得她们那个样,她们就能见得你着吗?你比她们又高在哪个地方?这么想想,也就平静了。她进来把那个衣服摸摸。说这个也怪好看,还有花边呢。然后又把桃花的手拉拉,看着她张张嘴,算是和解。她很想说一句对不起,只是说不出口。但桃花立马把她的手抓紧了,把她的手放倒自己肚皮上摸宝宝。小青香香看到她们的样子,也觉得好笑。那一刻,她们五个妹子才好像重新认识一样。
香香把小青撞撞说,把你的点子讲一下。
小青说,我讲不好,你讲。
香香就说,小青认识一个种菜的老板,也要招人打工,就是工资少,只有500,又要在田里晒太阳。我们想,毛妹讨到赔偿恐怕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有个地方落脚也好,不如做起来先。现在她们说话也学广东腔调了。
毛妹忙说,我去我去。我本来就是庄户人,怕什么太阳?然后愣怔一下,又低声说,要是没有你们,我还真不晓得怎么样活。谢谢你们大家了。
桃花摆出大姐大的派头说,废话废话,赶紧打扮起来!然后七手八脚,大家一起动手把毛妹变成一个惠安女。没有黑纱,医院里有的是纱布代替,看看,觉得也还像那么一回事,总之走出去是没有问题了。
柳叶叶看着,觉得连小青那么笨嘴拙舌的人想事情都比自己实在,觉得自己真是出了什么毛病。是哪根筋搭错了?毛妹怎么样出去见人,今后怎么样生活,都是眼边前的事,为什么她们能想到自己就想不到?讲起来文化比她们高,关系比她们近,可脑子硬是没得她们好用,一定是出毛病了!
最后编辑锤子 最后编辑于 2016-10-19 12:00:22
本主题由 管理员 admin 于 2016/10/20 10:44:46 执行 移动主题 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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